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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的人,其实是你,我──」「好,好,我相信你。」苏未名连连点头,打断了他,凝注申无梦,最终笑道:「既然你说喜欢我,那就答应我,别再去纠缠幕遮。这就算是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这次你总不会说又办不到吧?」申无梦怎会看不出苏未名是在敷衍他。未名分明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还搬出了他当日的承诺,唯恐他食言。可苏未名强打精神的样子,让他不忍心再与之争辩,他黯然道:「我答应你,今后不会再接近幕遮,你尽可放心。」终于替弟弟解决了后顾之忧,始终搁在苏未名心中的一块大石也就此卸下,他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诚心诚意向申无梦道了声谢:「多谢申教主成全。」听着苏未名一口一个「申教主」,申无梦更觉心痛不已,他抓过苏未名风中微凉的手,苦笑:「你以前不是还叫我名字的吗,怎么又改口了?」苏未名神思恍惚地看着申无梦,那哀恸到骨子里的神情令他错觉,自己真的成了申无梦心目中最珍视的人。哪怕这只是他一时半会的幻觉,他也甘心沈沦……他突然冲动地反手握住了申无梦的手,「申无梦,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替我杀一个人。」申无梦一怔,却没有犹豫,颔首道:「你要我杀谁?」「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要忆起默林中的不堪经历,苏未名周身就不由自主在晚风中起了恶寒,嗓音亦遏制不住地发了抖:「那时我醉得太厉害,没记清楚那、那畜生的样子和声音,就记得他一直在笑。我怎么求他,他都不肯放开我。他武功又那么高,我根本就反抗不了。」他用力深呼吸,才压下胸口翻涌的强烈屈辱感,续道:「我那年是回来给奶奶奔丧的,在默林里碰到了那畜生。他开口就叫我小家伙,应该认得我。不,是认识慕遮,才把我当成了慕遮。我怀疑他就是小筑的人,可是这些天我暗中看过,论年岁,不会是现在这些年轻子弟,葛堂主他们也不像是这种yin邪之徒。也许那畜生已经离开了断剑小筑,又或者是十年前来小筑吊唁的江湖人。申无梦,如果你能找出那个畜生,就帮我杀了他。」他一口气说了半天,忽然意识到申无梦一言不发,手却冰凉一片。男人的目光,震惊到极点。苏未名被申无梦的眼神刺伤了,颤抖着放开了男人的手掌,茫然道:「你是不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肮脏?呵,是我没用,保护不了自己,连那禽兽是谁也不知道,我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他怎么就一时头脑发热,竟将自己最不可告人的阴暗过往全盘倾吐?!纵使申无梦原本对他还有那么一丁半点的怜悯,如今也肯定只余下鄙夷。这一刻,苏未名几乎没勇气再面对申无梦,只想落荒而逃。抱了琴从石凳上站起,刚要转身,被申无梦牢牢拽住了右臂。申无梦的脸在暮色里完全失去了血色,苍白如纸。每一字,都像是他费尽力气,才从干涩的喉咙间挤出。「未名,你真的恨不得杀了那个人?」那还用问?!苏未名只觉申无梦问得多余,可对上男人眸中无尽悔意,他猛地僵硬。电光火石间,他什么都明白了──那个面目模糊,被他憎恨了整整十年的人,就是站在他眼前的申无梦。他呆立,不知道自己这刻还能说点什么。被苏未名似哭又似笑的表情骇到,申无梦近乎哀求地道:「未名,别这样……」「……放……手……」,苏未名发僵的肢体终于恢复了知觉,慢慢伸出左手,去掰申无梦紧抓着他胳膊的五指。「我只是喜欢你才会那么做,未名,你信我。」明知此时苏未名听不进任何辩解,申无梦仍是不愿放弃。「我确实不知道你和慕遮是孪生兄弟,一直都以为我见到的是同一个人。如果我早些发现,我绝不会弄错的。」苏未名的手停了一下,申无梦正惊喜地以为有了转机,猛听一声大响──瑶琴被苏未名掷落草地,摔成两截,七弦齐断。「你我从此,就如此琴……」苏未名喃喃道,竟又木然一笑:「你以为我是慕遮,才那样做的,就像藏剑阁那晚一样。我知道,我从来都只是慕遮的替身。申教主,我不怪你,只请你放手。」「未名!」「申教主,请放手。」面对苏未名空洞的目光,申无梦不敢再刺激他,只得松开了苏未名的胳膊。苏未名叹口气,转身缓步走回藏剑阁,走进书房,然后关起了房门,将紧随其后的申无梦挡在了门外。他异常的安静让申无梦心底直冒寒气,颤声道:「未名,你有什么怨气,冲着我来就是,千万别做傻事!」房内沈寂依旧,只闻苏未名平缓的呼吸声。申无梦一惊更甚,「未名,开门!不然我只好破门而入了。」他顾不上会惹苏未名生气,扬起了手,正待震破木门,门后终于传来苏未名一声叹息:「我不想再见到你,申教主,你走罢,别让我更恨你。」申无梦绝美的脸容一阵扭曲,然而举起的手,终究没有落到门上。他隔着房门苦笑道:「我已经错了二十年,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走。未名,你一天不肯见我,我就在这里等一天。」长久的缄默后,他只听到苏未名毫无起伏的两个字:「何必。」无悲无喜,亦无留恋,似无波的死水。申无梦周身剧颤,记忆中,苏未名从未用这种口气说过话。他宁愿苏未名对他大怒大骂,嘲讽挖苦,尽情发泄满腔怨恨,也不要苏未名平静如槁木死灰。「未名……」他悔不当初,可再多懊恼与追悔,也无法令光阴逆流。他颓然坐倒在走廊的靠栏上,任渐浓夜色一寸寸,吞噬了他的身影。崭新的桌椅家俬,由脚夫挑着,络绎送进独活山庄。之前破烂的屋瓦门窗,也都修缮一新。白雁多日来愁眉不展,全无心思理会琐事,重整山庄全赖苏幕遮忙碌奔走,此刻见苏幕遮又在吩咐脚夫安置摆放家俬,她心中委实过意不去,歉然道:「苏二公子,这些天多亏了你相助,我真不知该如何谢公子才好。」苏幕遮微微一笑:「白姑娘太客气了,你是弱质女流,又是家兄的朋友,我理当帮忙,何况这些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听他提到苏未名,白雁胸口一阵钝痛,眼窝发酸,只觉再多看一眼苏幕遮的容颜对自己都是种折磨,她借口要做针线活,快步离开。一路上避开往来脚夫,只往僻静无人的药圃走,不想被人窥见她即将掉落的眼泪。秋重霜寒,园中草药长久无人料理,枯萎过半。白雁匆匆奔进白无常生前炼药的那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