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一家三口,一家三口
0. “退役?” 旗木朔茂放下手中正在保養的短刀,看向坐在桌子對面的白髮少年。 “為什麼突然......” “沒意思。”年輕的旗木望月撓了撓耳廓,虛闔著眼,“誰要替傻逼揮刀啊。” 珍視的愛刀被他隨意地閒置到一旁的桌面上。 旗木朔茂深吸了口氣,想叫弟弟別任性,弟弟黯淡的眼神卻映入眼中,旗木朔茂一下子失聲了。 他知道比起自己,弟弟素來對人心有著敏銳的洞察力,一定是什麼觸動到他,才會令弟弟拋棄忍者這個職業。 可是這次戰後,他們倆都得到了不錯的待遇,為什麼望月還會如此不高興? “我說兄長,不如你也退役吧?咱旗木家就剩兩個人了,又沒什麼血繼,這種小忍族就算不當忍者了村子也不會在意的。” “只要我們裝作平庸,誰也不會因為退役的事來找兩個下忍的麻煩。” 旗木望月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甚至說到了退役後兩人搭伙要過怎麼樣的生活。 旗木朔茂向來喜愛文學,不如去當個大作家好了,自己就去開間出版社,出版兄長的作品,然後賺他個盆滿缽滿! “兄長的作品肯定會大受歡迎的......” 旗木望月與自家兄長相似的眉眼盛著旗木朔茂所沒有的肆意,旗木朔茂愣怔地看著這般模樣的弟弟,捏緊了袖角。 是嗎?原來不當忍者的望月會露出這樣的神色啊...... “...那就由我來做好了。” 旗木望月的聲音嘎然而止,漆黑的眼瞳盯著自家兄長。 “忍者由我來當,望月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吧。”旗木朔茂微笑地道。 旗木家再不濟也是忍族,木葉是由忍族建成的木葉,是大家的家鄉,旗木自當出一份力。 所以,至少得留下一個人。 ...... 既然望月不想做,那就由他來做好了。 無論是為木葉揮刀,還是為旗木家傳遞香火。 “抱歉...阿禾。” 旗木朔茂與新婚妻子相敬如賓,儘管到了洞房花燭夜,這位新郎仍舊十分疏離拘謹。 “沒關係的,朔茂大人。”戴著白無垢的新嫁娘捧起酒杯笑了笑,彎起的紅唇想起那人的時候真切不少,“因為妾也很喜歡望月大人啊。” “況且,娶了並非良家子的妾作正妻,朔茂大人才是最難受的吧?” 外人指不定要怎麼戳脊樑骨呢。 畢竟忍者地位再低賤,也勝過花街的游女許多。 是,花魁的命或許比忍者金貴,但這都是被大金主烘托出來的。 真要說有多金貴,也不然。 阿禾自認為身在泥沼,能夠攀附著枝條爬上岸,過上普普通通的日子,她已然很滿足了。 “朔茂大人,妾今後會作為您合格的妻子活下去的。” “是嗎?”旗木朔茂捏緊了手中的酒杯,“可我不覺得阿禾哪裡不好。” “無法給予妻子相稱的愛,是我作為丈夫的失格。” “那妾也一樣。” 旗木朔茂愕然望去,女人已經取下了頭上的白無垢,“但這樣不就夠了嗎?” “我們都深愛著望月大人啊。” “朔茂大人以自身的方式守護著望月大人,而妾也以自己的方式守護他。” 1. 兄長新娶的妻子,阿禾十分溫柔賢慧,將兩個大男人隨意打理的家整理的井井有條。 旗木望月捏著下巴感嘆,“怪不得兄長你想要娶嫂子呢,她真是個好女人呀。” 旗木朔茂拍了他胳膊一下,讓他將吊兒郎當的性子收一收。 旗木望月捂著胳膊唉唉叫,嚷嚷著兄長有了愛情沒了兄弟情。 “好疼啊,兄長。” 旗木朔茂無奈地伸出手給他揉揉,不遠處正在打理家務的阿禾見了,連忙捧來一個藥箱,一臉的緊張。 “望月大人受傷了嗎?” “他沒事......”就是裝的。 旗木朔茂想替弟弟解釋,可能在普通女子的阿禾眼中這樣的打鬧就足以傷到人了,可兩個大男人打打鬧鬧很正常。 “有事!”旗木望月聳拉著眉眼,在阿禾正要拿出藥酒時才拉長了尾音說道:“嫂子叫的好生疏。” “別叫我大人,如今我是嫂子的弟弟了吧?” 阿禾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丈夫一眼,在旗木朔茂點頭後溫順地喚:“望月君。” “嗯嗯,沒錯,從今以後就是一家人啦!”旗木望月爽朗一笑,拍了拍胸脯,“嫂子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幫忙。” 阿禾很給面子的點了點頭,哪怕旗木望月如今在村子裡的名聲已經跌到谷底。 彷彿曾經的輝煌都消失的一乾二淨,現在人們提起旗木望月來,都是“那個旗木一族的恥辱”、“吊車尾”。 2. 旗木望月很期待家庭的新成員,青年的眼中帶著純粹的好奇,也許還有幾分緊張:“嫂子,你說這個孩子會是個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望月君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阿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問題拋回旗木望月身上。 分明是孩子的母親,阿禾卻期待地望著小叔子。 女子眉眼彎彎,在旗木望月眼裡散發著柔和的母性光輝,一時讓少年語塞了。 “...這個問題可真是為難啊。” “那望月君也別為難我啦。”阿禾語調輕快地道,“我相信不管這孩子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無論是我、望月君、還是旦那,我們都會愛著他的。” 旗木望月露出苦笑,自家兄長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嫂子背後瞪著他,看來是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青年舉手發誓,“兄長,相信我,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喜歡!” 絕對不搞性別歧視的。 “嗯。” 旗木朔茂輕輕地應了一聲,向坐在院子中的妻子說道:“外頭風涼,還是進去休息吧。” 等女子的身影逐漸遠去,旗木朔茂扭頭,揪住青年的髮尾,“你去哪裡?” “去給嫂子買吃的。” 旗木望月老實做答,懷了身孕的女子總是比較辛苦,如今他正逐漸攬過女主人的活兒,替自家繁忙的兄長照料孕婦。 旗木朔茂點頭,輕輕應了一聲,又道:“望月。” “接下來我就要到前線去了。” 旗木望月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旗木朔茂神色不變,接著說道: “接下來的戰爭規模不小,作為上忍,我自然不可能龜縮於後方。” “可嫂子還在孕中......”而且你去了前線,就剩這‘孤兒寡母’與自己一個大男人在家,這像話嗎? “聘個保姆就行了。” 見男人神色堅定,旗木望月自知無法改變他的決定,猶豫片刻後說道:“不如還是讓我上戰場吧?” “你退役了。” “你也說了,我是退役,又不是人廢了。”旗木望月攤手,“兄長,要我說出我們切磋時的勝負麼?” “是幾勝幾負呀?” 白髮青年朝他擠眉弄眼,眉眼間帶著少年氣十足的狡黠之色,都這麼大的人了,卻似乎還是一點也沒變。 旗木朔茂嘆了口氣。 “你這次上了戰場,他們就不會再輕易放人走了。” 3. 旗木家少得可憐的戶口簿上多了個新名字,名為旗木的墓碑卻也多了一座。 待旗木家主終於抽出時間從前線回到村子,看一看他所眷戀的家人,滿身的硝煙尚未被新生兒的喜訊沖散,就見到了滿身沉鬱的弟弟。 旗木朔茂下意識按了下胸前存放的家書,看來信中是只報喜不報優了。 這一年來都是如此。 旗木望月低低的眼睫一掃,透亮的灰眸覆上一層陰影:“兄長,請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