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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外家功夫

    真要说来,昨天无柄剑出现地点安排得这么出其不意,是青鸟门故意为之。今天这条路原本就冷清,所有人又几乎都聚在青鸟门大门前闹事,一路更显萧索。

苏昊也没有了昨日的运气,将近一半的路程快走完,已近正午,再往前就是百兵堂的地界,也有修真弟子,但都是参加百兵堂的入门大会,什么都没见到。

正打算返回时,赵力的声音忽然响起:“城西狮头山断崖,快!”

“有剑的消息了,大家跟我来。”

苏昊话音刚落,只见身子一晃,宛若一条青龙,擦着三人的头顶直接飞向了树梢,双足几次轻点,已从一棵树梢飞向了另外一棵。

“这是?!江雨步!”三人这次全都看清了,异口同声地惊叫。

江雨步为外家功夫中的绝妙轻功,练至炉火纯青时,步法如同江面雨点,令人目不暇接防不胜防。此功若是江湖凡夫俗子使出,再寻常不过,但修真弟子若会的话就显得很怪异了,因为外家功夫本就很耗费精力,于进阶境界上无丝毫用处,再加上外家功夫在各种各样法术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但这位苏兄弟不仅会,并且看得出功力不俗,身体擦过树叶之时竟不带动树叶抖动,就知这人轻功多么高深,堪称臻至化境。

三人正震惊于眼前所见到的,就听苏昊站在树梢喊道,“还发愣?快走!”

几人急忙祭出兵器,以飞凤诀御风而行,跟在苏昊的身后。原本几人还想着他是外家功夫,肯定比不了御风飞行,终于能让他们剑师一展雄风,逞一逞威风了,毕竟不能总被一介剑生踩在脚下。

但是没多久,几人就快要哭了。这是什么人啊!根本感觉不到累似的,一路上脚下不歇,勇猛向前。他使外家功夫没什么,但他们都快心疼死自己的法力了,这一路都这么紧赶慢赶,怕是还没到目的地,他们的法力就耗没了。

几人想提醒,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寄希望于最后那只妖,结果抬头一看,直接崩溃了。人有翅膀,呼哧呼哧,甭提多欢快了。这是种族优势,怎么跟人比?

城西狮头山是一座怪石嶙峋的荒山,山壁光滑陡峭,飞禽走兽路过歇息都站不住脚,把无柄剑安排在这种地方,可见青鸟门用心。

“你怎么……”山脚下,赵力正要抱怨苏昊速度太慢,结果扭头一看只有他跟小妖兽在,另外三人不见踪影,便问,“他们呢?”

“没跟上。”

“……”赵力突然有点庆幸自己话没说出口,自己这边都是剑师,没跟上剑生,脸都不知往哪搁好了。

“剑在哪?”苏昊左右四顾,没发现踪迹。

“那里。”赵力指了指山顶。

山顶一凸起的巨石之上,整齐地竖插着十支银光闪烁的细剑,在山脚下人的眼睛里,纤细得如同十枚绣花针,若不是剑师身份,目力极佳,都快看不见了。

“很棘手,”没多久赶到的庄哥说,“山太高,悬崖陡峭。”

他们一路飞行而来也损耗了不少法力,他属于剑师高阶,稍微好一点,但若是为了拿到剑,法力耗损殆尽,途中遇到别的弟子,他们一队人防守能力就太弱了。

苏昊走到峭壁前,敲了敲岩石,说,“问题应该不大。”

“苏兄弟有办法?”庄哥问得虽然和蔼,但他刚说棘手,这家伙又说没问题,这不摆明了说他比自己强,心里其实挺不自在。

“嗯,”苏昊向苏龙招了招手,“有问题吗?”

苏龙绕着他飞了两圈,啼出一声高亢鸣叫,一飞冲天。至半空时,猛挥翅膀,嗖嗖嗖,数道寒气逼人的冰箭刺向岩石,每隔三尺,峭壁上便嵌入了一支冰箭。

赵力琢磨了一会儿说,“他难道是想搭天梯爬上去?不行,太危险,让我来。”

苏昊只是剑生,法力低微,若是爬到半途出现什么意外,的确凶险,他是剑师,让他上更有说服力。

“看看情况再说。”庄哥却伸手阻止了他。

“这……”赵力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你不想知道他的实力吗?”庄哥忽然扭头问。

赵力恍然,在苏昊这儿,他们吃过亏,见闻过不可能的事发生在他身上,怎么可能不好奇?

“他行动了!”有人提醒。

只见苏昊伸手抓住冰箭,腰腹用力,瞬间倒立过来,足背勾住第二支冰箭,身体如游龙一般贴着崖壁,逆行蜿蜒而上。这种做法与修为无关,纯粹考验外家功夫中的身手与轻功,若不是外家功夫顶尖,绝不能徒手爬上壁纸陡峭的崖壁。

底下一众人都看得呆了,“他准备这么上去?”

冰箭并不能坚持很久,每当他上一格,前面一支已经完全消融,化为水渍。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

“你能做到吗?”庄哥突然开口。

“啊?”赵力正目瞪口呆,听见问话,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说苏兄弟身手矫捷,不耗法力,那小妖也很会把握时机,早一分晚一分,苏兄弟只怕就摔下来了。”

冰梯一截一截往上搭着,众人看得眼睛都酸了,到最后,只看到悬崖前方两个黑点,快速而有条不紊地向上移动着。

这样看来,登上顶峰拿到无柄剑只是早晚的问题。

正当大家都这么想的时候,半空突然青光一闪,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不好!”赵力惊呼,“有人上去了!”

说着,他挥刀而出,正打算追上去阻一阻。若是半途被那不速之客截住,苏兄弟铁定凶多吉少。

“再等等。”庄哥拉住他,眼睛望向苏昊的方向。

赵力满脸焦急,苏昊若是失败,那些剑他们也一把都拿不到,但庄哥执意要等,他也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等下去。

“此人功力不俗,”庄哥说,“已至剑相中阶。”

赵力心下一惊,忐忑地望向苏昊,心里默默高呼,快一点!再快一点!后面追上来了!

但苏昊始终按照自己的速度与节奏,不急不躁地和苏龙配合着翻向山顶。终于,在距离山顶三丈时,那位剑相中阶的弟子追到了身后,一道风系法术嗖地击向苏昊正抓住的冰箭,啪地一声,冰箭猝然碎成粉末,苏昊身子一歪。

山脚下众人还来不及惊叫出声,就在这时,只见那小妖突然张口,一扇横插向山体的冰墙出现在苏昊下方,稳若磐石。

众人长出一口气,那道青光却忽然加速,一举超过了苏昊,向山顶射去。

“完了……”赵力颓丧地呢喃,对方先一步抢占高地,又是剑相境界,苏昊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是人家对手。

“快看!”一人叫道。

赵力猛抬起头,见光秃秃地悬崖上突兀地长出了青翠藤蔓,藤蔓编结成绳,紧紧绑在那位弟子脚踝上。

“结草术与捆缚术!”

苏龙正绕那位弟子一会吐支冰箭,一会吐个火星,量小,准头也故意控制的很差,摆明了就是为了干扰他,让他疲于应付脚上的草绳。苏昊攀住草绳,轻轻一跃,先一步翻上了山顶。

“小龙,你再玩会儿。”苏昊说话的腔调让那弟子差点一头栽下来。

“嗷~”苏龙居然还应了一声。

那弟子愤怒了,这是赤丨裸丨裸的蔑视啊!

“你想不想混了,知不知道我是谁?!”他冲苏昊大叫。

“谁?”苏昊应着,来到巨石上,用衣衫包住手,用力一拽,将无柄剑抽了一柄出来,再包好。这也是他没让苏龙上来取的原因,剑无柄,苏龙硬拔会受伤。

“我是旗州第一剑贾,明阳少爷!”明阳傲然一笑。

“唔,不认识。”苏昊摇头。

剑贾是自青山剑派无柄剑出世之后才出现的一种身份,一些并不想进入剑派的弟子,仗着法力深厚,修为高深,帮助想入剑派的弟子夺剑或者直接高价卖剑。剑贾的存在很是妨碍剑派想收天赋之人入门的目的,所以这种人对剑派和那些讲究公平竞争的弟子来说深恶痛绝,抓一次打一次。一直以来,入门大会上的剑贾跟过街老鼠相提并论,这个明阳倒好,唯恐天下不知他是剑贾。

好像还挺著名,不过苏昊肯定不认识,他认识的都是资历辈分比较老的人,譬如七剑神十二剑圣之类。

“你……!”明阳有些不高兴。

“哎,你专心点啊!”苏昊忽然义正言辞地教训他,刚说完,苏龙一支冰箭擦着他鼻尖飞过去,几点血珠在空中飞扬。

明阳身形跌撞,恨恨地咬牙,“区区剑生,待法力耗尽,我看你怎么下山!”

苏龙在崖壁上结出那么多冰箭,已经耗损不少法力,现在还要与他周旋,一时半会也甩不掉他,如此,再搭箭梯苏龙的法力无论如何都不够。

“你想知道?”苏昊将最后一支剑收入怀里,喊道,“小龙!”

苏龙立即得到指令,一道青色霹雳从天而降。

三段法术!

明阳被逼得狠狠退开,不得不狼狈结了个二段防御术。他瞪大了眼睛,这妖兽是疯了吗?法力明明都已经过度损耗,现在居然还释放三段法术?这下法力消耗殆尽了吧,看你怎么下去。

正在他幸灾乐祸之时,只见苏昊站在悬崖边上,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苏昊转身,万丈悬崖,他一跃而下。

跳下去了?明阳呆住了。

他狂奔到悬崖边,朝下一看,顿时恨得捶胸顿足,仰天长叹。

那家伙居然借着那妖兽的翅膀和爪子,一路滑翔到北面一片森林中。落地时在高树之间起起落落,正是用轻功借力消力。

明阳想追又没有法力追,只得在山顶咬碎一口牙齿,等待法力修复。

从森林里出来,庄哥他们早就候着了,赵力一见到苏昊出现,激动地冲上来,好半晌不知该说什么,憋红了脸终于憋出一句,“苏兄弟,厉害啊!单论身手,剑……闻樊长老怕是拍马都赶不及!”

苏昊挺诚恳地说,“许久不练,有些生疏了。”

他入仙途那时,世间普遍推崇动静双修,故而外家功夫和修为功法都颇为讲究,像七剑神,论身手,哪个放到江湖中,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只是到了后世,人们盲目追求高境界,渐渐忽视外家,甚至到如今,不少弟子很是蔑视外家。

听到这话,众人一怔,这身手还叫生疏?能不能谦虚点?

正无语,哗啦一声,苏昊将十支剑丢在地上。

“剑全在这。”

一干人咽了咽口水,这可是青山剑派入门标识啊,有价无市的宝物!现在竟然跟大白菜似的摊在自己面前,他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庄哥率先说,“说了多劳者多得,这些剑我们没出力,苏兄弟都收下吧。”

他此言有理,但真正的意思却不是这样。他们没出力,不好自己动手分,所以将主动权推到苏昊身上。但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这么多剑,多少意思一点。

结果苏昊十分不客气,取出一支剑交到赵力手上,把剩下的剑重新包了起来。

庄哥看看赵力又看看苏昊,一头冷汗,意思一点,不是意思一支。

赵力看只有自己有,很有点受宠若惊,赶紧把剑还过去,“苏兄弟,你都拿了吧,这趟多亏了你。”

“要不是你报信,我也找不到。”苏昊耿直道。

“不不不,我不能收。”赵力现在再也不会因为他的剑生境界而有丝毫轻视,反而对他的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止也止不住了。

“咳咳,苏兄弟既然给了,你就拿着吧。”庄哥开口,他怕自己再不出声,他们就一支剑都拿不到了。

“那……多谢!”赵力擦了擦手,接过剑。现在在他心里,苏昊除了身手了得,还很慷慨大方,简直与一代侠士无异了。

“山顶那位弟子知道剑在你这,苏兄弟可要保护好了,”庄哥提醒,“那弟子功力不弱,你可认识?”

“不认识,他说他叫明阳。”苏昊说。

“什么?”众人差点平地摔一跟头,竟然是明阳!而且苏兄弟,明阳啊,你说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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