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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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两个多月过去,贪狼长老如期来到红莲水榭为楚晚宁把脉。 经过这两个月各种灵药的调理,楚晚宁的脉象已然恢复如常,不过这灵力却是大不如前,甚至还有继续衰弱的趋势。 贪狼长老收起药箱,嘴角微微一扯,颇有点讽刺意味“就你现在这点灵力,连我手下的弟子都打不过。” 楚晚宁却似毫不在意,他拿起桌上的一盏茶细细地品着,神情淡然高洁,同那沉香的茶一般,经历了悠久岁月,却依旧根根挺立,浮于清水之上。 “无事,我的弟子能打得过就行。” 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脸上难掩几分骄傲的神色。 贪狼长老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略加思索道“不过尊主也说,墨燃最近倒是真的和原来不太一样了。” “最近死生之巅的委托很多都是他去做的。小到割麦子,大到除邪祟,都做的不错,现在一有人申请委托,都指名道姓的要他呢。” “嗯。” 楚晚宁头也不抬,端正地坐在那里,手指一勾,轻轻提起壶,又为贪狼长老和自己各倒了一盏茶。 贪狼长老接过茶,观察着楚晚宁的反应,然而楚晚宁太平静了,平静地就像是早有预料。 “你就一点也不吃惊?” 贪狼长老看着楚晚宁,希望能从那张脸上找到些蛛丝马迹。 “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楚晚宁抬头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间都藏了温柔。是朦胧的月,落了一地的清辉,树枝在光影下摇曳,连那月光都映的柔和。 贪狼长老终究没有再多问什么。 已经入了冬,白日越来越短,往往残阳未散,夜幕便已落下来,于是浓墨混了朱砂,将整片天空染成绯红色,在坠落的晶莹中显得越发的妖冶。 红光漫照,雪便作了点点繁星。那一路飘洒的星灯,足可以融化世间最冰冷的心。 楚晚宁就站在桥上,一身白衣与漫天飞雪融在一起。他未拂去身上的雪,反而伸出手,珍重地将小小的雪花盛在手心。 “你怎么出来也不知道拿个披风。” 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呵斥,随着雪白的狐裘一起包裹了他,他转过头,只见那身形高大的男人正低头望着他,目光纯澈而明亮。 像极了当年那个少年。 可又不是当年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已经长大了,眼前的男人已经有着足够巍峨的胸膛,多少次夜里,他都控制不住地在那个男人guntang的怀抱里隐隐的颤抖,他拼命克制不让人发现,可是却始终骗不了自己。 他们早就不是师徒了。 他越来越困惑,他们如今的关系到底像什么? 既然不是师徒,那么是…恋人? 他又不敢确定。 不是没想过结束这样荒唐的关系,可每当他要推开墨燃时,那个高大的男人就像个孩子一样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好像他抢了他什么珍宝一样。 可那珍宝不就是他自己? 他越想脸越燥热,忍不住想要蒙住被子,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才好。 又想或许应该重拾师尊的威严,狠狠地将那人踹下去才对。 可总在那人开口后心软。 “师尊,我心里总是烦躁,只有抱着你的时候,我才能平静下来,我才感觉我是活着的。” 那声音是小心翼翼地,卑微到尘埃里,一无所有的人,只能苦苦地祈求。 “你别赶我走,行不行。” 墨燃最终还是红着眼,低下了头,他个子很高,低下头的时候刚好与楚晚宁平齐,于是他凑上前,蹭了蹭楚晚宁的鼻尖。 “师尊,留下我吧。” 他眨眨眼,细长漆黑的睫毛似蝴蝶的翅膀,忽闪忽闪地翩翩舞动,扎在人心里又苏又痒。他说的那么恳切,一句一句温热的话直戳人的心窝。 “师尊总是怕冷。” “我抱着师尊,师尊就不会冷了。” 那声音深沉低哑,楚晚宁只觉得心脏猛然收缩,仿佛天崩地裂,嫩芽挣破了泥土,紧接着,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像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铺天盖地朝他袭来。 他躲不开。 他赶紧推开墨燃,强迫自己压下心头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可那些想法却始终不绝,一次次顽强地冒出来,任凭他怎么压,也无法完全压下去。 似乎是看出了楚晚宁在动摇,墨燃又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保证听师尊的话,绝对不会动手动脚。” 最终楚晚宁还是没能赶墨燃走,也不知是输给了墨燃的坚持,还是输给了自己心底隐隐的欲望。 只有他自己知道,多少次,在无人的角落里,他偷偷地看着墨燃,那双从不染情欲的清冷眸子,到底是多了几分炙热。 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藏得住。 他也越来越藏不住,就如同这一句 “你回来了。”声音里都是要溢出来的甜蜜。 墨燃打量着楚晚宁,惊喜地发现原来楚晚宁竟然是盼着他回来的,于是心里便越发的欢喜,他从后面搂住楚晚宁,连带那狐裘一起搂在怀里,又隔着雪白的狐裘,偷偷亲了亲楚晚宁的脖颈。 “嗯,师尊有没有想我。” 这话太直白了,楚晚宁根本招架不住,他的脸一瞬间就红了,他勉强撑着师尊的架子,捡着正经的话想岔开墨燃的提问。 “这些时日找你的委托这么多,看来你最近实力强了不少,效率也高。” 墨燃配合地笑着“他们找我才不是因为我实力强,效率高。” “嗯?” 楚晚宁偏过头,表示不是很理解墨燃这话的意思。 “师尊想知道吗?” 墨燃凑在楚晚宁的耳边,把头埋在楚晚宁的颈窝里,像个啄木鸟一样,一下又一下的蹭着,楚晚宁抬手拍了拍肩上不安分的头“快说。” 墨燃无奈,只好从那舒适温暖的颈窝中起来,他歪着头,笑的无比灿烂,又带了几分不要脸的自负。 “因为…我好看啊。” “…” “真的,这两天找我的都是一些小姑娘,委托的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楚晚宁脸不由地黑了,死生之巅什么时候成相亲介绍所了?委托人还要挑长相?他眉头皱了皱,连声音都冷了几分。 “下次这样的,就不要去了。” “嗯,都听师尊的。” 听到这一句,楚晚宁似乎终于满意了,他安心地转过头,继续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墨燃脸上笑的乖巧,转眼那张轻薄的唇又偷偷地爬上楚晚宁的脖颈,摩挲着,徘徊着,最终对着那尖红的耳垂就是一咬。 “师尊还没回答我,有没有想我?” “!” 几乎是始料未及地被人入侵了。 楚晚宁一下子就呆住了,瞬间从脸到脖子全都红透,几秒以后,他反应过来,便气急败坏地,狠狠地在墨燃的头上敲了敲。 “墨燃你是属狗的吗!” 墨燃也不躲,笑着环抱住楚晚宁,他笑的时候眼眸幽深,透着点流动的淡紫荧光,这人相貌本来就极为英俊,如此这般,竟更加的勾魂摄魄。 楚晚宁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 墨燃,真的是极好看的。 他赶紧转过头,目光看向远处的纯白落雪,希望那清澈的白雪能洗净他此时混乱的心思。 眼瞧着雪越下越急,越下越大,墨燃便赶紧抱了人回屋里去,他抱的很紧,狐裘也紧紧地裹着,生怕怀里的人受了一点凉。 直到进了屋子,他才轻轻地把人放下来。 外头天寒地冻,而屋内却是暖的,不起眼的角落里栽着几株红莲,根浸在水中,养的小巧又精致,含苞待放地偏着头,看起来倒像是羞怯的少女。 最值得注意的是,那红莲周身都缠绕着淡淡的光泽。 那是灵力涌动的现象。 墨燃熟练地将一些灵力输入到红莲中,让那红莲始终保持温热,带动着屋内的空气都热了起来,整个屋子,都飘散着清新舒适的气息。 楚晚宁怕冷,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让屋子一直保持温暖的办法。 显然这个办法不错,自入冬以来,楚晚宁连感冒都没有,每当他看见楚晚宁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时,心里都生出一种巨大的满足感。 楚晚宁,这个倔强别扭,从来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人,终于可以被他照顾的很好。 他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求了,一辈子那么短,他只想好好地和楚晚宁在一起。 这是他最平凡幸福的好日子。 墨燃的手边搭着楚晚宁刚脱下来的狐裘,里面是热的,还残留着楚晚宁的温度,他将狐裘上的雪抖落,恋恋不舍地将披风重新挂起来。 忙碌了一圈,又转到桌子前,桌子上的铜盖古香古色,中间嵌着金黄的铜环,他轻轻一拉,将铜盖打开,盖子下的蒸鱼和油饼竟是纹丝未动。 他无奈地放下盖子,回身一看,灯光下,清修出尘的美人正在案边给机甲刷着漆油。原本清冷的轮廓在光影中变的柔和了很多,狭长的凤眸微微垂落,目光坚毅又认真。 墨燃微微一笑,只觉得心里有一处角落,踏踏实实的被填满了。 他上前,俯下身来轻声关切道“师尊吃饭了吗,我看中午给你做的你也没吃,没有胃口吗。” 楚晚宁没出声,他总不能说他嫌鱼刺太多,油饼太油,那样听起来,着实是太难伺候了一些。 不过在墨燃的眼里,楚晚宁本来就该是难伺候的,像一只雪白的猫咪,高贵又娇气,合该被人放在手心里好好供养着,呵护着。 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荷花酥,捧到小猫咪面前“师尊先吃这个垫一口,我去给你下碗面。” 眼前的墨燃当真是比春风还温柔,让人无法不心动,楚晚宁怔然地接过荷花酥,咬一口放到嘴里,甜丝丝的,立刻就化了。 很快,墨燃便将一碗面端了上来。捧着碗的双手是珍重的,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面,而是自己那一颗炽热的再也隐藏不住的心。 楚晚宁刚好将手头的机甲做完,正安静的坐在桌子旁等待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已经放在了他的面前,手工切好的面整齐地排列着,汤水清澈,几片翠绿的菜叶点缀。 墨燃将面往前推了推“师尊,快尝尝。” 楚晚宁看着他“你呢?你吃过了吗?” “吃过啦,今天委托的那家人太过热情,硬要我留下吃个饭。” 墨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人间烟火的味道其实很好,但他还有点不太适应,所以对于这种盛情,反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楚晚宁点点头“最近真是辛苦你了。” 由于楚晚宁几乎灵力尽失,所以近日死生之巅凡是找楚晚宁的委派,都被墨燃一并接了过去。 是已,如今的墨燃早出晚归,着实忙的团团转。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着每天早上做完饭再下山,若是情况不严重,中午还会挤时间回来做午饭,下午便又要赶去下一个地方,也只有在晚上,才能有像现在这样的片刻的悠闲。 “不辛苦。” 墨燃倚着手臂,看着自家师尊一口一口地吃着他煮的面,心情甚是愉悦。 “能帮师尊做点事情,我很开心。” 说完,趁楚晚宁不备,又伸手擦了擦楚晚宁嘴角溅出来的汤汁。 楚晚宁微微一顿,这个人最近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瞧着这人没半点正形的样子,楚晚宁挑了挑眉 “既然不辛苦的话,那今天晚上便开始读书吧。” “?” 今晚的夜很长,外面是纷飞的鹅毛大雪,飞舞的雪花辗转于各个角落,纷纷扬扬地落了满地,为红莲水榭换了一身银装。 屋内,墨燃正在咬着笔头,对着面前的白纸冥思苦想,他不得已,只能一边瞄着楚晚宁的动向,一边偷偷翻开书,然而还没等翻到,颤颤巍巍的小手就挨了一巴掌。 “嘶,师尊!” 这声音委屈极了,还带了几分嗔怒。 “不许偷看!” 墨燃嘟起嘴,一眼一眼地瞄着眼前严厉的白衣男子,这根本不是他刚才抱着的小猫咪! “半天了,你才写这几个字。” 楚晚宁走过来,头痛地看着白纸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江畔,人,月,年…” …倒也是简洁贴切。 他无奈地坐到墨燃的身边,提起笔将那残缺不全的字补全。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楚晚宁将笔递给墨燃,示意他继续往下写,墨燃接过笔,忽然眼前一亮“哦,我想起来了。” 于是便飞快地接上了下两句“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代代无穷已,年年复相似。 若每一年都像现在这样,那便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了。 他看着这两句,越看越高兴,前两天楚晚宁非要他背什么诗,他还死活不愿意背,如今读着,却是越读越有味道了。 不过写完这两句,他就又陷入了沉思中。然后求救似的看向楚晚宁,后面…是什么来着? 楚晚宁想了想道“是我的错,这诗太长了,应该让你先挑容易的背。” “不,就背这个。” 墨燃坚持道“我喜欢这个。” 楚晚宁无奈,只好将墨燃藏到桌子底下的书拿出来“好吧,我去煮药,你再背一背,我们明天再考。” “还要喝药啊。” 墨燃皱了皱眉,这几个月来,红莲水榭天天晚上熬药,楚晚宁大病一场需要调养,而墨燃体内的八苦长恨也需要控制,整个红莲水榭就像泡在了药罐子里。 楚晚宁摸了摸墨燃毛茸茸的头,轻声安慰着。 “乖,我和你一起喝。” 墨燃乖巧地点了点头,笑的阳光明朗“你去吧,师尊,不用担心我。” 楚晚宁转身去煎药了。 墨燃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楚晚宁的身影,那目光深邃而绵长,藏着他对楚晚宁所有的痴恋,他突然就舍不得。事实上,每一次楚晚宁转身的时候,他都是如此的不舍。 直到楚晚宁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他才落下目光,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地沉重起来。 他在楚晚宁的面前从来都是笑着,可是其实他心里很害怕,现在的每一日都像是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了。 他害怕自己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他更怕,到了那一天,他会伤害楚晚宁。 可是他又实在是个胆小鬼,他舍不得死,他好不容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好不容易可以守在楚晚宁身边,他怎么舍得去死。 他熟练地从桌上的是书中抽出一个红色的本子,翻开本子,每一页都写了密密麻麻的字,每一篇的开头都是“今日师尊…” 于是,他熟练地落笔。 “今日师尊一直在家等着我,我下山完成了两件委托,那家人很好,很热情,还留我吃了晚饭,可是我惦记着师尊,根本不想留在那里,可是师尊说过不要拂了别人好意,所以我只能留在那里吃了晚饭。 回来之后,就看到师尊在看雪,他那么怕冷,却连一件披风都不穿,我看了很心疼,下次绝对不让师尊这样一个人出去,都怪我,临走时没有在外面设结界,师尊没了灵力,身体肯定更虚弱了… 我问师尊想不想我,他没有回答,可我看到他脸红了,他明明就是很想我,还偏要装作不承认。 中午做的饭师尊没有吃,下次把鱼刺挑出来好了,油饼还是不做了,师尊不喜欢那种油腻的。 晚上师尊要考我背书,师尊一直很耐心地在教我,可我怎么也背不会,他看起来很凶很严厉,可是他握笔的时候却是温柔的,看我的时候也是温柔的,师尊这么好,我怎么这么笨… 现在师尊又去煮药了,我知道他其实很担心我,我也很担心他,没有了灵力的师尊心情一定不好,我要守在他身边陪着他,我不会再惹他生气了。我要保护师尊。 我现在每天都过的很开心,很幸福。明天给师尊做什么菜好呢?我想做南瓜酥,师尊应该会喜欢的。” 这日记丝毫没有逻辑,基本是想到哪写到哪,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可是他却越写越开心,嘴角都荡着笑意,写完之后墨燃又看了两遍,觉得心满意足,才恋恋不舍地合上。 自从知道自己被种了八苦长恨之后,他便将每一日发生的事情都记在了这个本子上。 他怕自己有一天会忘了这些美好的记忆。所以那一页一页,都是他为自己留下的最宝贵的财富。 有了这本日记,他才终于能安心了一点。 “墨燃,来喝药了。” 楚晚宁端着两碗药进来,许是熬药的时候被火熏着了,他额头上出了些汗水,黏在发丝上,清冷的谪仙此时染上十足的人间烟火。 墨燃轻轻笑了笑,赶紧跑了过去,将药接了过来,又擦了擦那人头上的汗珠。 原来在他所有美好的记忆中,楚晚宁才是最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