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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岸,屏息凝神,运功四处搜索,不远处岸上簇簇烟树之中,似乎风声微动草木轻摇。他闪身追过去,果然见到前面淡淡一条人影,乘风踏月翩然而去。明染忙如影随形跟上,足下山山水水沟沟壑壑形同虚设,片刻间一前一后奔出去老远。待行出一个时辰,前方越发人烟稀少,黑越越山丘连绵不断,脚下皆为纵横交错的河沟池塘。那人身法似乎慢了些,明染紧赶两步,运功喝道:“站住,再跑我就放箭。”那人听到放箭两字,似乎哆嗦了一下,终于停在一棵树梢之上,身形随着夜风上下飘摇,却并不回身,只幽幽轻叹道:“欠你钱,所以见了你总觉得心虚。”明染闪身掠上大树,慢慢张开右手,掌中赫然一枚紫铜兵符,正是闻人钰从云京明翔军中带走的那一枚,沉声道:“原来闻人钰和叶先生你在一起。为何不早些来寻我?”叶之凉转身看着他,一脸的无可奈何:“他说我若泄露他行踪出去,他就立即去死。况且,他一心要为温嘉秀报仇,纵然见了你,你又能怎么样?你能替他了却心愿么?”第88章第八十八章明染闻言羽睫垂覆,缓缓将兵符重新握入掌心,片刻后方道:“我的确不能。但纵然暂时无法给温嘉秀伸冤,我却不能不见他,你带我过去。”叶之凉道:“他只让我还兵符,没说别的,你就装作悄悄尾随我的样子跟过去吧,不然那厮可不会饶我!哼,见天价惦记着一个死人,跟老子摆个井水不犯河水的脸色,三棍子也打不出半个屁。老子也是狼崽子吃天,简直无处下爪!”他啰里啰嗦的抱怨之词在到见到闻人钰的一瞬间戛然而止,一腔的醋意汹涌自然也随之无疾而终。杨柳深处一条破渔船,船头上闻人钰依靠船舷而坐,叶之凉轻飘飘落到他身侧,漾起一张笑脸凑过去,温存体贴低声下气问道:“兵符我已经替你送到,很小心没让别人发现。你还有什么吩咐,在下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闻人钰闷声道:“没有吩咐,辛苦叶先生了,多谢。”他身边靠着一个纤细柔弱的小姑娘,正是温嘉秀的女儿温静妍,闻声抬头看了叶之凉一眼,又无声无息地缩回闻人钰身后去。叶之凉故作大咧咧道:“都是自己人,谢什么谢。”这一大一小的凄凉落魄之状,让他徒然生出一种孤儿寡母的错觉,他郁卒之气瞬间霸占了胸臆,且半晌纾解不得。这一腔郁闷实则已经随了叶之凉许久。他初始在云京外寻到闻人钰之时,闻人钰的神智不太正常,貌似一只炸了毛的老母鸡般死死守护着温静妍,对谁都是一副质疑戒备随时打算以死相搏的神情。叶之凉强行凑上去千般啜哄万种温柔的,终于让他慢慢放松戒备允许自己靠近了。但闻人钰从最初的半疯癫状况中脱离出来后,又恢复了从前的老实巴交沉默无语,于是接下来两人一直处于一种客客气气的僵持状态。叶之凉有些按捺不住,但又怕cao之过急刺激得他再次失常,他如今急需一种外力将这僵局打破,哪怕让闻人钰再发作一下也行,只要发作对象不是自己即可,于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宗旨,将明染带了过来。此时他不着痕迹往明染藏身处瞟一眼,明染果然不负他望,闪身上了船头。闻人钰见眼前忽然多出一人,惊得几乎一跃而起,攥紧温静妍的手就打算逃进船舱中去,待看清是明染,他身形微微一顿,脸现茫然之色,转首去看叶之凉。叶之凉忙也跟着往后一跳,故作惊慌失措:“明小侯爷?你……你怎么寻到此处的?”明染配合得当:“我悄悄尾随而来,叶先生轻功太高,险些失了您踪迹。”他试探着往前靠近些,仔细打量温静妍。由于一直在东躲西藏地逃难,两个大男人又不太会照顾女孩子,小姑娘有些蓬头垢面的,乱发中双目亮如秋水横波,怯生生望着他。明染默然片刻,在船头席地而坐,温声道:“阿钰,你这阵子想必过得不好,都是我照应不周之故,我知道你暂时不想见我,也是人之常情。”闻人钰垂首默然无语,暗夜中明染瞧不清他神情,只看到他肩膀似乎在微微抽动。他如此悲恸欲绝,明染只觉得开口艰难,但不得不斟酌着措辞说下去:“我自知温将军是受了冤屈枉送了性命,但如今若我贸然行动,局势想必会更加无法掌控。所以那些无用之承诺,我也就不多说,说了……也没什么用,徒然惹人厌烦。只是温姑娘年幼,你带着她颠沛流离的也不妥当,以后可有什么打算?”闻人钰身躯微微一震,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暗哑而疲惫:“没什么打算,不过贱命一条,怎样都行。”明染一怔,眼光缓缓扫到闻人钰身侧不远处的叶之凉脸上。叶之凉无精打采耷拉着眉眼,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显然拿闻人钰毫无办法。诸人静默片刻,明染终于道:“你是因为温将军的死,所以不想活了?士为知己者死原也不错,只是这世间除了温将军,其余竟无令你留恋之人?你在明翔军中三四年,与将领兵士们同袍之情半点没有?那么你带走明翔军兵符做什么?又想法子还给我做什么?何不往这水里随便一丢,彻底断了情分了却干系,倒也干脆利落。”他言辞犀利咄咄逼人,闻人钰终于忍不住有了回应,哽咽道:“我为何要往水里一丢?明翔军是你和温将军千辛万苦才重建起来的,凭什么放任别人去糟蹋!我知道是我不对,既然入了明翔军,整个人就该是明翔军的,生死存亡由不得我自己做主。可我实在……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若是小侯爷您一定要帮着国主,我的死活你就由了我去吧!我的确是不想活了的,但因着小静儿无处托付,交给谁我都不放心,也只得苟且偷生于这污浊不堪的世间!她若是有个好去处……有个好去处,我这一条命又算什么!”他突然痛哭失声,恨不得以头抢地,吓到了身边的温静妍。温静妍搂了他手臂,跟着呜呜地哭:“义父,义父,你不要死!我已经没有了爹娘,你死了我怎么办?”明染看着两人抱头哭成一团,脸上虽波澜不惊,但满心里都是尴尬难堪,为着始作俑者和自己关系深远无法摆脱。他静默片刻,却忽然道:“不要哭,你们是否一直在被追缉?是国主派出的人,对吧?”他语气郑重而急迫,闻人钰一顿,也顾不得哭了:“是又如何?”叶之凉正双耳微微抖动,在风中辨识声音,尔后闪身凑到明染身边,在他耳边唧唧歪歪控诉:“他们又追来了!东边至少二十多人,西边十几人,北边十几人,南边暂时无人。来的还都是高手,刚开始说是通缉捉拿,后来大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