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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在这……”不想那只手掌仅是托起他的臀,将他轻轻抱下木柜。木风在地下站定,暗暗咬牙,突然手中多了一物,乃是一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倚靠在木架之上,拈起明珠细看。颜少青道:“此处机关重重,暗中视物难免会有遗漏,带着罢。”说着牵起他的手,走向出口。木风点了点头,跟随在他身后。脚下跨过几具尸体,忽而踩中一样硬物,他退后两步,弯身自衣屑、碎脏中翻出一张长弓。“至于金银钱物,待我们出去后调集人手,再来取走……”感觉身后没了动静,颜少青转过头来,瞧见木风蹲在地下,正以衣袖细细擦拭弓上的血迹。长弓足有半人多高,哑铜烤漆,修饰兽纹,弓腰处,镂空雕出的夜鹰展翅欲飞。将弓箭斜挎在背上,木风缓缓站起身:“深入古墓之前,颜兄须得听我讲一个故事。”七年前宫闱之乱,江湖十大高手去其四,百晓生重排兵器谱。万剑山庄杜三少独占鳌头,襄王座下谋士公输瑾位居其次,除开原来六大高手之外,共四位江湖新秀在众豪之中脱颖而出,揉身挤进十大高手之列。此际各大小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来,有些附于门阀,有些割据地方,互相抢夺地盘,搅得江湖大乱。岚山阁和万剑山庄分执黑白两道,于长达半年的血洗、肃清之后,整个武林重新洗牌。势力如日中天的夜家堡,便在这一场大换血中,渐渐没落。传言道,夜家堡之所以没落,是因为‘偏阳神弓’后继无人。但木风心知,‘偏阳神弓’并非没有传人,它的传人尚还年幼,年幼到,来不及参与这一场血rou横飞的变革。其实,夜家堡的没落,关乎于‘偏阳神弓’的陨落,亦有岚山阁推波助澜的因素在内,因之,岚山阁的新主人不仅要夜飞雪血债血偿,还要整个夜家堡为他的爱人陪葬。但是,他万料不到‘偏阳神弓’的继承者成长得如此之快,到其接掌夜家堡之后,他木风纵用千般手段,亦再难撼动其一!夜翎的本事,异乎寻常的强大。“再之后,便是龙水客栈同你我相遇,共破珠玑玄阵之事了。”木风的声音透过水面,嗡嗡喁喁地钻入耳中。颜少青一面听他将这几年江湖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一面在水中搜寻夜翎尸首。忽地水波激荡,颜少青右掌横劈,砰地一响,一具庞然巨物翻上水面。受其掌力所伤,那巨物落上岸时,已经奄奄一息。木风踩住巨物尾鳍,手中匕首一翻,滋溜一下剖开它的肚皮。这巨物背覆厚甲,短尾有鳍,看形状有些像鳖,但嘴中布满利齿,极为狰狞。肚腹剖开时,恶臭袭来,木风以袖掩鼻,用匕首挑开它的五脏六腑,见其中除了些尚未腐烂的鱼虾,再无他物。转眼望向脚边十七八具怪尸,他半是失望,半是庆幸的舒了口气。颜少青跃上岸堤,向他摇了摇头。木风将匕首插入靴中,扶他坐在身侧,递上巾帕。颜少青摇头道:“不用。”运起内力,烘干衣袍上的水气。木风踢了踢脚边丑陋的怪尸,拧起眉道:“这就怪了,我明明看见陈文将他推入水潭,可如何会找不见尸首?”颜少青淡然道:“水中若有人迹,绝逃不过我的耳目。”木风自然知道他的能耐,点了点头,转而又陷入沉思。颜少青率先站起,道:“走罢。”木风坐在原处,伸手拽住他的衣袍:“容我再想一想。”颜少青曲膝蹲在他身前,道:“寻到尸体如何,未寻到又如何,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缘何要为他劳心费神。”木风坚持道:“夜家堡为我岚山阁夙敌,只有见到夜翎尸体,我才能心安。”颜少青缄默片刻,垂下目光道:“你说,夜翎是死在唐陌的暗器之下。”听对方应了声是,他继续道:“据我所知,唐门暗器中唯有‘观音泪’能与‘偏阳神弓’分庭抗礼,但作为镇派宝物,‘观音泪’的数量屈指可数,当年唐玖行走江湖,也仅随身携带一枚,如今唐陌所携数目,必不能出其右。”木风的目光闪了闪。颜少青的语气依旧没有起伏:“而那唯一一枚,唐陌将之用在了我的身上,那她又是以何招式胜过了夜家堡堡主。”木风张了张唇,编好的理由却难启齿。岚山阁能有今日辉煌,他木风虽功不可没,却也离不开昔日主人的苦心经营,想他白手起家,一步步将其壮大到足以威胁到朝廷,其智略、谋才,岂是常人可以匹敌。再圆滑的谎言,于他眼中亦是无所遁形,但夜翎之死,系对自己舍命相救,这话若是如实道出,岂不是要引起误会?木风难得的踌躇起来。颜少青凝视水潭,轻叹一声:“既未葬身鱼腹,也未浮尸水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夜家堡堡主,尚在人世。”--第90章第五十八回:明珠照壁雾轻笼,琼枝玉树两相倾走在逼仄压抑的墓道中,一种直通地府之感隐隐而来。木风托起掌中的明珠四下照耀,只见白骨成堆,几欲没脚,啧了声,拍拍身旁之人的肩膀。“颜兄,日后你要做了皇帝,可别做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听闻此言,颜少青浅勾唇角,莞尔一笑:“莫要胡说。”夜明珠在黑暗中发出淡淡光晕,似皓月澄波,又如云影流荧,却均不及男子眼中的浩瀚星光。木风看到痴处,不由停下脚步。低沉的嗓音从旁传来:“走路不看路,盯着我瞧甚么。”深邃的眼,俊逸的五官,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又有那么多不同。木风的手指沿着斜飞的眉梢,抚摸到刀削斧凿般的轮廓,眯起眼道:“若不一次看够本,你再要跑了,小爷可找谁要去。”颜少青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轻启薄唇:“那现下可看回本了?”狠狠往他身上刮了一眼,木风脸上尽是颐指气使的神气:“不够!永远都不够,自今日起,小爷每日便多看你两个时辰,直到将过去漏下的,一股脑全弥补回来!”手掌被他反手钳住,腰眼亦被他牢牢控制,颜少青身靠石壁,面上微微动容。他知他从来便不是乖顺的绵羊,却也料不及,历经七年的洗礼,小豹的爪子已磨得如此尖利,怕其武功恢复之后,自己再要拿住他,也非轻易之事了。“这几年,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