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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辰却道:“人死灯灭,纵有再多痴情,也抵不过阴阳两隔。”木风嘴角的笑意倏地没了:“你当真认为,人死后一切都结束了?”薛辰不明所以的抬起头。一双夭冶的凤眸掩在被风吹乱的刘海之后,里面有太多的情绪读不懂,看不清。突然间一道白虹撕裂天际,将晦暗的夜照成白昼,紧跟着,雷鸣声于头顶上咆哮而过,噼噼啪啪,车顶上似有重物不断砸下。下雨了。--第8章第七回:夜雨空庙过路人,迷佛卤水摄魂刀(校改)车厢中徒留令人窒息的沉默。镖队在漂泊大雨中走了半个时辰,忽然从雨帘中穿出一骑马来。于荣抬手示意镖队警戒。那人在队前勒住马匹,大声道:“头儿,前方有间空庙可以避雨。”原来此人正是前去探路的马眼子。于荣点头道:“你在前带路。”一摆手,下令镖队跟上。众人踏进深林,果见一间寺庙在大风大雨中岌岌可危的矗立着,檐上的鱼鳞瓦缺了许多,莲花座上的四臂佛像也掉尽了漆色,灰扑扑的脸向人看着,忒得怵人。寺庙虽然破旧,当下却也没甚么选择的余地。于荣进门巡视一番后,下令镖队进门躲雨。薛辰走进门,瞧着庙里香火寥落的佛像,不禁想起家里同样无人供奉的祠堂,连带着想起如娆停在禅垫上的尸体,此刻不知入殓了没有,跟着又想到,若再有杀手潜入栖云庄,如砚可否应付?正是思潮起伏,只听身后有人说道:“这位佛爷,当年也是香火鼎盛的主。”薛辰摇了摇头,实难从这派萧条的景象中,联想出它昔日的繁华。木风坐在火堆前,慢悠悠往嘴里灌了口酒:“你可知这是甚么佛?”薛辰并不知道。木风笑了笑,道:“你看他手持莲花钩斧,身佩珠宝璎珞,又是四手三眼,定是佛教密宗掌管权威及怀法的本尊,作明佛母。”喝了口酒,他继续道:“当年景王得势,唯供其于寝宫,朝中多是趋炎附势之辈,为向景王聊表衷心,一时建庙之风大行。单就修筑庙宇门廊,便就砍去了云头山半片山林,可谓盛极一时。”薛辰问道:“那后来呢?”木风嘴角勾起,眼里尽是讽刺:“后来景王谋逆,党羽尽数被刘后剿灭,朝野间人心惶惶,俱不敢再拜佛母,这些寺庙也就渐渐地衰败了。”薛辰凝视他道:“这是甚么朝代的事?你为何如此清楚?”木风道:“那时真宗帝还在世,你么……”伸手比了个高度,道:“大概才这个高度。”薛辰撇开眼,继续观望佛像。木风有些落寞地说道:“也就是盛极一时。”便不知是说佛像,还是那造反的景王了。镖师将货物安顿在后殿,盖了浸油布,又覆上一层蓑衣,留下两人把守,其余人则聚到前殿,在火堆前烘衣驱寒。木风喝完了整壶酒,见他仍矗在原地,道:“佛母怀柔六道众生,能圆满各种世间,与出世间的事业,你也可拜他一拜,指不定他受尽凄风寂寥,难得受些香火,就将你记住了。”薛辰想也不想就回绝:“不拜。”他态度如此干脆,倒教木风愣了下:“那你老瞅着人家做甚么,又不能瞧出朵花来。”薛辰让出身前的空地,道:“我就是好奇,为何这座佛像前有两道影子?”刚进庙那会,大伙儿黑灯瞎火瞧不真切,这时火堆升起,明晃晃的火光下,作明佛母脚下两道黑影尤为分明。于荣拔出刀来,低斥道:“甚么人,出来!”一阵细微的动静后,佛像后爬出个脏汉,但见他瘦骨棱棱的脸庞被枯发遮去大半,身上的袍子也脏得瞧不出颜色,行动间一副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模样。这人藏在佛像后,厅中竟无人察觉!于荣上前盘问道:“哪条道上的朋友?”那脏汉似被他手中的刀刃吓住了,哆嗦着道:“……各位大爷行行好,赏口吃的罢。”见是个乞丐,众人都松了口气。于荣仍不放心,寒着脸道:“适才为何不现身?”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脏汉缩了缩肩膀道:“小的饿晕过去了,没瞧见各位大爷进来。”见他脚步虚浮,于荣这才去了几分戒心,试探道:“老合,水里没得鱼。”脏汉迷茫的望着他:“甚么河?甚么鱼?小的……小的不挑食,大爷随便给些吃的就行。”于荣收了刀,取来一包干粮,放在手里掂了掂:“鱼身上有刺,还是吃馒头罢。”脏汉盯着他手里的包袱咽了口唾沫:“甭管啥,能填饱肚子就行。”听他把切口对的牛头不对马嘴,镖师都哄笑起来:“哈哈,是个空子!”“头儿就赏他口吃的呗!”“是啊,是啊!”于荣将干粮抛去,拱了拱手道:“兄弟,行镖的规矩多,多有得罪。”那脏汉接过包袱之后,迫不及待地从包里摸出两个馒头,三口两口便吃完了。见他这般狼吞虎咽,便有人调侃道:“兄弟,你这是饿死鬼投胎啊?”脏汉塞了满嘴食物,含糊道:“我好久没吃东西了。”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近也没听说哪里闹饥荒啊。”“男子汉大丈夫,有手有脚,还怕饿死?”“定是个懒汉子罢。”脏汉咽下食物,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说道:“哪是饥荒闹得,是事情没办成,媳妇不给饭吃。”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道:“天下竟有这等悍妇,办不成事就不让人吃饭?”又有人附和道:“这种母老虎不要也罢。”脏汉又摸了个馒头撕着吃:“嘿嘿,不敢。”见他一副窝囊样,适才发话的两人嗤笑道:“活该你做个饿死鬼!”“就是,没种!”脏汉不以为然地转过头去。忽然,他的目光径直的、专注的向薛辰手里的纸包望去。泽州府众多食府之中,有家名叫‘东兴楼’,卤水堪称一绝。此时即便隔着层食包,也能闻到一股酱料的浓香,令人馋涎欲滴。那脏汉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佳肴,身子愈凑愈近,“小兄弟,这……”“不成。”“……”脏汉愁眉苦脸的摸了摸肚子:“饿了几日,肚里实在欠油水,您就分点儿呗!”薛辰不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