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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血腥吹之不散。他一身靛青长袍,伫立屋脊遥望远方,风带起衣角猎猎,耳畔是宫闱传来的钟响。鞭影追之而来,他架起短刀,于青瓦墙围间纵横来去,却不料,暗箭透胸,疼痛如撕心裂肺。“我于你们,便如同骨中长钉rou中深刺,我一日不死,你们便是寝食难安——”“我于你们,便是一枚随之可弃的棋子,甚么亲情情谊,全是扯谈——”可笑他一身武艺自负天下,可笑他忘却前尘寻得此生至爱,却终是与他,失之交臂。清晨五更天,薛辰从梦魇中惊醒,掀开被褥,赫然见到一身里衣已被汗水浸透。梦中的痛楚仿若切身经历,捂住胸口,惊喘不停。片刻后,他起身走到桌边倒茶,执杯的手仍是抖个不停。转眼望向窗外,天边曙光微照,已是破晓时分。少时,如砚过来敲门,说镖局的人已到了前厅。薛辰应了声,匆匆换下湿衣,赶往前厅迎客。龙远镖局是泽州府数一数二的大镖局,此次押镖,由总镖头于荣带队,加上其余镖师、趟子手,总共十五名好手。于荣正在前厅用茶。他四十几许年纪,生得黝黑彪悍,一双眼睛尤其明亮,见薛辰踏入厅中,忙起身拱手道:“薛庄主。”薛辰一面还礼,一面笑道:“劳驾总镖头久候。”说话时,目光一扫对方腰间的短刀。于荣回道:“薛庄主客气,我们也是刚到。”薛辰点点头,问道:“货物是否已打点妥当?”此趟运往北庭的都是名贵药材,如莨菪、翼首草、花锚等,这些药材储存不易,特别是在长途跋涉时,最易受潮串味,是以在装箱过程中,必须先以绸布、棉丝包裹。他有此一问,便是担心旁人不熟药性,以寻常方法装箱。于荣闻言笑了起来:“薛庄主大可放心,一切已安排妥当。”侧身让出道路,道:“药材刚装入镖车,还未封固,薛庄主随我一道去看看罢。”此话正合薛辰心意,点了点头,便随于荣去镖车旁查看。一行三人走到院中,瞧见几名镖师正围着镖车清点货物。薛辰举步上前,发现所有药材均以绸布包紧捆固,间隔处还用棉布细细填了,这样一来,便是行路颠簸也不怕损坏,他满意道:“总镖头费心了。”于荣拱手道:“薛庄主客气,您是大主顾,大掌柜吩咐过要特殊照顾。”薛辰乌黑的瞳一闪,遂即笑道:“此趟回来之后,薛某定要亲自登门向大掌柜道谢。”栖云庄与龙远镖局素无往来,谬说大主顾,便是一单生意都不曾做过,于荣的态度,未免谦恭的过火。于荣留在后院,继续督促镖师装货。薛辰看了一会,先行回去前厅用膳。他到时,薛飞已坐着等他。薛辰胞弟一身远行的装束,腰间还跨着个鼓鼓的行囊,抚额道:“你要去哪儿。”薛飞理直气壮道:“你去哪,我便去哪!”薛辰夹了一箸菜到他碗里,无奈道:“关外苦寒,风沙又大,你去做甚么。”薛飞委屈的扯着他的袖子道:“我不怕吃苦……”“行路饥餐渴饮,夜住晓行,你身子骨弱,怎吃得起这苦?”“与哥哥一起,再苦也不怕!”“关外饮食单调,没有蜜汁核桃羹,金丝云豆酥,也没有鲍汁卤鹅掌。”“……”少年撇了撇嘴,摘下腰间的行囊。薛辰见时辰差不多了,放下碗筷,向如砚问道:“他还未起身?”如砚愣了下:“木公子凌晨便起了,说是出门逛逛,现下也该回了。”薛辰一点头,向薛飞嘱咐几句,这才起身往外走:“我去车里等他。”马车里,一身华袍的男子支着下巴,翻看案头的书册,见薛辰进来,向他伸手道:“来,我扶你。”薛辰扫了他一眼,在他对面坐下。忽然帏帘掀开,薛飞探进脸道:“哥……”薛辰叹了声,抚摸他的发顶道:“个把月功夫就回来了,别落下功课。”薛飞耷拉着脑袋,向他点了点头,突然抬起眼,狠狠瞪着木风道:“照顾好我哥!”木风懒洋洋睨了回去,跟着一扬手,放下了帷帘:“于总镖头,启程。”车轮吱呀一声。阳光透帘而入,将杯中酒液染成一片橘红。薛辰状似不经意道:“你不去用早膳,光喝酒如何能垫腹?”木风笑道:“薛庄主这是在关心我么?”薛辰在这抹别有深意的目光中直视他:“我曾听闻武功步入化境的高手,可几日不饮不食。”木风被入喉的酒呛到:“咳……咳咳……”指了指自己:“高手?还步入化境?”薛辰突然握住他执杯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到底是谁?”“薛庄主觉得我是谁?”木风靠向椅背,左脚一翘,姿态甚为悠闲。薛辰道:“江湖探子、杀手、赌徒。”“赌徒?”木风眨了眨眼道:“鉴于薛庄主近日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将我认作探子,认作杀手都情有可原,可赌徒一说,又从何谈起?”薛辰道:“你和秦意坊的人有往来,不是赌徒,难不成还是庄家?”“哈?薛庄主派人跟踪我?”“我只是要弄清事实真相。”木风长眸眯起:“事实上,我是……”故意拖拉着尾音,待到对方倾身靠近,凝神聆听时,忽然凑近他耳畔,嘻笑道:“我是专程来搅黄你的生意,骗走你的钱财。”他柔软的唇瓣擦过耳廓,薛辰脸上即刻起了烧意,退后道:“你不是。”木风一摊手道:“你如何确定我不是?”薛辰定了定神,正色道:“你出手动辄千金,不是买下花魁娘子,便是替人还债,怕是我再跑几趟关外,挣回来的银子也不够你花销几日,又岂能瞧上这单小生意。”木风甩开折扇,扇了一扇:“好浓的醋味啊。”薛辰面色一沉:“我同你说正事,你又同我打幌子!”木风坐正身子,咳了声道:“我一个纨绔子弟,花钱向来都是大手大脚,薛庄主要看不惯,就想办法管住我的钱,看住我的人。”薛辰越听这话越怪,问道:“你的钱,你爱怎么花便怎么花,关我甚么事?”木风笑得意味深长:“以后,可就关你的事了。”瞧他一脸暧昧,薛辰气得别开眼,不再理他。为了转移心神,随手捧起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