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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终于有了些疲态,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眶,转身离开了医院。医院门口有家小卖店,他进去了两分钟,再出来时,手指间已经夹了一根点燃着的烟,迷离的烟雾中周犁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阴沉。他闭了闭眼,脑海里一瞬间晃过很多场景,放学回家进了院子就能听到的歇斯底里的母亲的尖叫、父亲的怒吼,还有东西在地上碎裂的嘈杂的噪音,扫帚打在身上后尖锐的疼痛......。一根烟抽完了,他拿着车钥匙启动车去了疗养院,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才见他哥从楼里出来。周犀上车时皱了皱眉头,“你抽烟了?”周犁点了点头。“不是戒了快一年了吗?怎么又抽上了?”周犀问道。“累了,抽一根解解乏,以后不抽了。”周犁踩下油门,车子在路上驶得飞快。等到了家门口,周犁帮他哥拾掇好,又上了驾驶座,“今天没胃口,我不吃了,你进去吧。”周犀没动地方,“吃不下就少吃些,跟我进去。”周犁转头看他哥,眼神阴郁,“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周犀叹了口气,“望北这两天的状态也不好,你进来吧,我想跟你们谈谈。”周犁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把车熄了火拔了钥匙跟着进了院门。晚饭沉默着吃完了,奶奶在客厅看电视剧,舒望北泡了茶端进书房。三个人在书桌周围坐好,周犁一直微微侧着头,不肯让人看见他正脸。舒望北也垂着脸,手指无意识的攥紧了又松开。周犀来回看了看这两张年轻的脸,忍住想叹气的冲动,“心里怎么想的,有什么话想说的,都说说吧。”舒望北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心里难受,他要是就这么没了,我会愧疚一辈子。”“你呢?怎么想的?”周犀看向周犁。周犁看了舒望北一眼,没说话。周犀没强求他开口,他转向舒望北,问道,“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罪过吗?”舒望北摇头,“当然不是。”周犀点点头,接着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想谁的心情都不会好,但是,望北,我希望你明白,这件事的起因不在你身上,当年你对萧然的好感,还有萧然当时对你藏在心底却无法付诸于口的喜欢,都不是错的。”“年少时的爱情是很美好的东西,但是变数太多。你们当时如果没有错过,那么有可能有两种结果,一起走下去了或者半路就分手了,分手了以后可能互相怨懑互相抵触,一起走下去了也就没有我们的今天了。望北,这两种结果是你想要的吗?”舒望北摇头。“我想除了这方面,你心里的愧疚源于没有及时发现萧然的不对劲,没有及时给予他帮助。也许我这样讲过于客观了,可是这是事实,萧然走到今天这一步,与他的家庭他本身的性格、行事方式都有关,就算你当时发现了,拉了他一把,也未必不是今天这样的结果,对于他来说,你能发挥的作用太有限了。”舒望北低着头不说话。周犀看着他叹了口气,“望北,你可以因为这件事消沉一段时间,但我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在自责里。好了,你出去吧,陪奶奶看会儿电视说说话,这两天你状态不好,她很担心你。”舒望北抬头看向周犀,“对不起,是我太自我了,没注意到你们的感受。”周犀摇头,“别乱想,我们都不介意,去吧。”舒望北这才点点头走了。周犀看着他的背影出了房门,转头看向周犁,“说说吧,你怎么回事?”周犁下意识的去掏口袋,才想起来新买的烟盒被他扔进炉膛里去了。他两只手攥在一起,力气用的很大,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萧然的身上有很多伤痕,新的旧的都有,明显不是在投河时伤到的。昨天在医院医生推他出来时,床单掉下来一块,护士很快就拉了回去,但我看到了。”周犁抬头快速看了他哥一眼,“我想你应该能看出来,他妈的状态不对。”周犀沉思了半晌,目光复杂的在周犁脸上来回扫视,“你最近还好吗?我现在已经逐渐在恢复,望北可以照顾我。你要不要马上回去北京?医院那边我来联系。”“没必要,你别担心,我挺好的。”周犁摇头说道,“我准备九月份开学前回去,到时候如果有需要我自己会去的。”周犀算是勉强放下心来,他嘱咐道,“有事情一定不要瞒着我。”周犁点头,又强调了一遍,“我没事。”“你打算怎么办?”周犀问。周犁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沉吟了一会儿答道,“萧然的事情,我要管,而且要管到底。”周犀明白他的想法,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有什么需要我和望北帮忙的,就说出来,我们会支持你。”周犁点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这些事先别告诉他,我不想吓到他。”周犀点头答应了,“其实,他比你想的要坚强。”周犁做好了决定,心态似乎也放松了一些,闻言他弯起嘴角笑了,那样子有些促狭,“知道你的小望北哪里都好,哥,你就别显摆了。”周犀伸手要打他,周犁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嘻嘻哈哈的开门跑出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喊,“哥夫,我饿了,我要吃罐头,你前两天买的糖水黄桃呢,我都看见了,你别藏了。”舒望北从客厅门口伸脑袋出来,“刚吃晚饭饿什么饿,我看你就是馋,馋死你得了。”说是这么说,说舒望北还是从厨房装零食的篓子里把罐头找出来了,一大瓶子分成四碗,一家四口一人一碗吃下去了,汤都喝的一滴没剩。舒望北看着周犁很主动的收拾了碗,拿到厨房去刷,他跟在周犁后面,伸手捅了捅周犁肩膀,“你还真饿了啊,我给你下碗面条啊?”周犁回头看着他乐,“行了,再吃成猪了。”说完了很不正经的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哥夫,你虽然长得很一般,可是真是贤惠的没边儿了啊。”舒望北没好气的瞪他,决定以后把家里好吃的都藏起来,一个都不给周犁吃。......萧然是在到医院的第四天转到普通病房的,奋斗中学的领导和老师都过来看过他,他班上的学生也派代表来过一次。舒望北和周犁是等到第五天人都清净了才过去的,那时候萧然自己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房间里隔壁还有个病床是空的。舒望北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柜子上,凑近了仔细看他苍白无血色的脸,轻声问,“感觉怎么样?”萧然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