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04
“这儿呢,迷糊蛋。”沈砚忍俊不禁地给他套上,催促道:“快起来,洗洗吃饭。我让十一给你烤了条鹿腿,凉了就不好吃了。”萧索撑着床板挪到榻边,伸着脚找鞋子:“看见我的鞋子了没有?鞋子也不见了。”“那个单布靴子,我叫人拿出去晾上了。”沈砚从外面取来一双毡鞋,“你穿这个,里面是兽毛,外面是毡的,又软又暖和。”“像踩在云上,有些大。”萧索摇摇脚,感觉微微晃荡,“这是你的鞋吗?”“是我的,比你的也就大一个指头多点儿。”沈砚跑出去,不知和守卫说了些什么,很快拿来一双鞋垫,“来,垫上这个,虽然是他们的,但还是新的,没用过呢。”萧索接过一看,见上面绣着“鸳鸯戏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唏嘘道:“这定是他家中妻子做给他的,手工这么细致,不像是普通市卖货,还新新的,他必是收着不舍得穿。这一出来打仗,生死难料,也不知道他妻子如何日日夜夜地盼着,就像我在家等你一样。我不好用这个的,还是还给他罢。”沈砚夺过来垫进鞋里,道:“他既给了我,就是心甘情愿的,否则可以藏着不给我。你只顾着别用了人家的宝贝,难道就不怕辜负了他相送的心意?我们各尽其职,这一仗若能大胜而归,他加官进禄,就算这双鞋垫给得值了。”“你总是振振有词。”萧索起来盥漱,沈砚在旁添开水、递手巾地伺候着。一时收拾妥当,他又道:“快来吃饭,吃完跟你说点儿正经事。”萧索穿得甚厚,行动间颇不自在,好容易坐下,见桌上摆着一碗白米、一碗高粱米,并一碟咸菜、一条鹿腿,疑道:“怎么你吃高粱,我吃白饭?”“军中用粮,奢侈不起,自然是吃高粱便宜。我跟将士们同饮同食,平时不单做细米白面吃。你不一样,你是朝廷派来的大官,就该吃好的。快别瞎问了,赶紧吃了,不是嚷饿么。”沈砚抽出短刀,三两下将鹿腿上的rou剔走,尽数搁在他碗里。十一在旁撇着嘴嘀咕:“什么大官儿该吃,分明是拿了自己的伙食给人吃。”萧索闻言,推开碗说:“我不吃你的,我就吃高粱。”“别听他胡说八道,净嚼舌头根子,跟个小娘子似的。”沈砚瞪了十一一眼,又对独宝笑说:“虽然是我的伙食,但我一向不吃,为表和将士们同甘共苦之心,素日都和他们吃一样的。这饭白搁着也是浪费了,你这监军本就该吃得好些,一时仓促没给你准备,就吃了我的,岂不是正好?你不知道,高粱粗得紧,你还病着,肠胃禁不起折腾,还是吃白米好。”“那rou呢?”萧索端着碗扒饭,“连你都吃咸菜,我若吃rou,别人该不高兴了。这是影响士气军心的事,还是不要吃了。不是为了一碗rou的事,怕的是人心离散。”沈砚拍拍他脸颊,道:“快吃罢,怎么想这么多。这鹿是我自己打的——”“特地给您留了好几天的。”十一插嘴道。沈砚“啧”了一声,作势要打,将他撵了出去,续道:“这是我自己打的,你吃就是,不要紧。”“那还有剩的么?”萧索嘴里塞着口米饭,腮边一鼓一鼓地道,“这腿我吃了,剩下的留出半只来。你传令下去,告诉将士们,让他们都想想破敌良策,谁想出好办法来,那鹿rou就赏给谁吃。”沈砚连连颔首:“好好好,我都听你的。我家独宝真聪明,一只鹿也弄出这许多花样来。”萧索抿抿嘴角,甚是受用他的夸奖,夹起一片鹿rou塞进他口里,歪着脑袋说:“你吃,我吃不完,要不然,我就不吃了。”“一人一半。”沈砚揉揉他头顶,“好了,快吃吧。”萧索颊边挂着一颗晶莹的米粒,笑吟吟地点了点头。慢吞吞吃过饭,他裹着裘皮窝在椅子里,看沈砚在地图前踱来踱去,问道:“是不是很难,毫无头绪?”沈砚摇摇头:“不是难,而是难如登天。你可知那个劫你们的人是谁?”“我知道。”萧索淡淡道,“他们以为给我灌了迷魂汤,我就晕晕乎乎瞧不见了。其实那天在客栈前下车时,我已经醒了。他们把我丢在地上,我远远窥了一眼,正好看见了。他生得颇有特点,我想认不出来,都不行。”“你看见了?”沈砚愕然,“那你……怎么没跟我说?”萧索咬着嘴唇说:“见到你太高兴,没来得及嘛,才不是我的错。”“谁说是你的错了?”沈砚近前捏捏他耳朵,“早知道你知道了,我就不审那伙人审得那么费劲了。你可不知道,一个个都是倔头,跟你似的。”“又说我。”萧索撅着嘴,“总是说我。”“行行,不说你,跟我似的还不行?”沈砚道,“反正又打又威胁的,总算是招了。他们就是一伙边关的叛军,根本不是番子。但他们头儿跟番子勾结,的确是涂杉国军让他们去劫你们的。涂杉人都打算好了,自己坚守不出,偷偷派他们断了咱们的粮,只等着咱们饿死冻死。所以我说他们是番子,也不算冤枉了他们。”“可是不对呀?”萧索道,“他们的头目,就是那个在城南曾经打过我的高个子……”“是赵返,他叫赵返。”沈砚补充道,“他当初明明‘死’在御史台的监牢里了,没想到又跑到这里,组织起了叛军,和涂杉人勾勾搭搭,还绑了你,真是该死。现在看来,他当初是假死。这也怪了,他从哪儿弄来的假死药,连我都找不着!别让我逮着他,否则一定捅他几个血窟窿,叫他再欺负你!”萧索接道:“不管怎样,就是那个赵返。他在时曾和手底下的人说,要将我送进关,交给姓张的。你说这个姓张的,会是谁?”“姓张的……”沈砚眼中精光一闪,拍着桌子喝道:“肯定是张云简那个狗东西,除了他,还有谁想要你!”话一出口,他忽然觉出不对,忙忙地道歉:“不不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要你,我要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说错话了,天下人都想要我独宝。哼,天下都是混账,觊觎我的人!”萧索憋着笑,佯装生气,委委屈屈道:“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不想要我了,没有人想要我,我都知道的。”“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沈砚急急捧住他脸,眼里的心疼惶惑无所遁形,“我要你,我这辈子都只要你。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着抽了自己一巴掌,指天誓日地道:“我发誓,要是我不要你,不对,要是我不想要你,就叫我死无——”“不要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