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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沈砚食指抵在他唇上,嘘声道:“这事儿是我不好,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我自己愿意担这风险,有罪我认了,可我不想你也卷进来。如今京城就是一锅热油,一滴火星进去就炸了。你绝不能回去,万一有什么风波,那些想要整我的人知道咱们的关系,必然不会放过你。”“你读书这么多,也该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就算别人不会因我害你,这事儿沾上也没好。你就乖乖在这里躲几日,若天下太平,你再和十一回去。若有什么事,我一定命人给你带信儿。你能独善其身,不掺和这事儿,将来别人想找茬,也无处可找。”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塞进他手里叮嘱:“这是家里库房的钥匙,上次回涿阳丁忧,我便将多年的积蓄都带回来了。若真有什么危险,你就拿着那些东西远走高飞,千万别回来,也别去找我。听我的话,这官不是好做的,尤其是改朝换代时的官。即便你仕途顺畅也无用,当官的有几个能善终?你瞧瞧郑铎,cao心了一辈子,临了还不是为皇帝所不容。”“我不要。”萧索将钥匙又塞回他怀里,“你别丢下我,我想帮你,我可以帮你!”沈砚叹了口气,将他脑袋搁在自己肩上,拍着他背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是那个小书生了,你是皇帝栽培的御史。有手腕,有才华,历练得老成了。但我不想让你涉险,你明白不明白?”萧索扁扁嘴说:“我想和你相互扶持,想和你并肩作战。”“我答应你,”沈砚笑说,“会有机会的。但不是现在,不是这件事,好不好?”他良久不作声,手臂越收越紧,半日,哽咽道:“我不想和你分开。”他们分开过许多次,但无论哪一次,他心里都清楚地知道,他们虽然情断但却还能见面,还能知道对方过得好不好、是否平安。但这一次,生离死别,必中其一。眼泪洇湿了他的衣裳,萧索吸吸鼻子,道:“我听话,在家等你的消息。你答应我,好生珍重!”沈砚眼睛一酸,忙笑道:“哎呀,哪里就见不着了,不过是分开几天,也值得哭!快别瞎想了,我就是吓你的。你在这儿游山玩水,权当回乡探亲了。过几日回京,我去城外接你。”“我才没有亲戚可探。”萧索认真地说:“你在的地方,才是我家。”“哟?”沈砚故意逗他,“又不绝情了,我不是和你毫无关系的床友吗?”萧索轻轻咬他一口,闷闷道:“你坏。”“好了,好了。”沈砚抱着他上车,掉转马头说:“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策马一阵疾奔,不多时停在路边,到车后的暗箱里拿出两个食盒,唤道:“下来吧,到了。”萧索拉开车帘,见他们已来至山下,对面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林,经过雨水冲刷愈见蓊蔚,此地分明是他父母坟莹之所在。“咱们……”他微微错愕,“你这是?”沈砚将食盒递给他一个,搂着人从石子甬路向松林深处走。萧索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都是香烛纸马及各色果品酒水等祭奠之物,俱是上品。“你不是早想回来拜祭父母?”沈砚挂着笑说,“现去买东西,不如早早置办来得周全。何况涿阳的东西,到底赶不上京城的金贵。你都当了大官,不能再那么寒酸了。拿些好东西给你爹娘享用,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得知,自己儿子终于如愿以偿飞黄腾达了,也好安心。”萧索噙着嘴角,下巴猛地抽搐几下,忽然捂着嘴哭了出来。方才不过垂了两滴泪,此刻却呜咽难禁。沈砚拥着他,无奈道:“怎么这么爱哭?真是个水做的。”萧索缓了片刻,抹抹泪花,既没有回口,也没有道谢,只是牵起他的手向前走去。他眼睛鼻子都红红的,瞳子上蒙着一层雾汽,看得人心里揪疼。沈砚紧紧他的手,示意他宽心。萧索回以一笑。石墓甚新,二人同xue。两旁植满栾树,碑前堆着祭品,都是新换的。萧索将食盒里的东西摆上,点火的手颤抖不已,无论如何也烧不着。沈砚不动声色地拿走火折子,回头点燃烧纸,肃声道:“萧索爹娘在天之灵明鉴,我沈砚爱他、顺他、宠他、疼他,余生只愿与他厮守、护他周全、保他平安、令他安乐。望二老允准我伴他一世,我必想他之所想、忧他之所忧、容他之所爱、厌他之所恶。若违此誓,人神共弃。”“你瞎说什么!”萧索软软地嗔他。“我哪有瞎说?”沈砚甚无辜,摊手道,“这是我的真心话,现在你爹娘都听见了,你再要反悔,连他们也不许。”萧索眼圈接二连三地湿润,他有些难为情,目光躲闪地说:“你在我爹娘坟前发了誓,以后要陪我一世的。你可不能食言。”沈砚烧完最后一只“金元宝”,揉揉他脸颊道:“当然,我说话向来算数。”“又做什么。”萧索打开他的手,“在我爹娘面前还敢瞎胡闹。”沈砚厚颜无耻地转过脸,对着墓碑告状:“岳父岳母在上,可要给小婿做主,独宝他总是欺负我!”萧索气得又拍他一下:“你还胡说,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顺着我,现在就欺负我,还倒打一耙!”“我怎么敢?”沈砚箍住他腰身,点点他精致小巧的鼻尖,“我这泰山泰水两位老人家若活过来,也会站在我这边儿的。”萧索嗤道:“什么岳父岳母、泰山泰水,叫得好顺口。”“不是岳父岳母,”他戏谑地捏捏萧索屁股,“难道还是公婆不成?”萧索大窘,推开他跑了两步,远远躲开墓碑,方道:“你别瞎闹,我爹娘会……说不定会知道的。”“没事儿。”他满不在乎,“他们会理解你的,毕竟下面那个,更省力些。”“你——”萧索到底面皮薄,捂住耳朵红着脸说:“你快走罢,一点儿正经没有。”说归说、闹归闹,沈砚还是牵起他的手,拉到唇边吻吻指尖,道:“我是认真的,方才那些话,我早已想说了。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绝不离开你。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走,永远在原地等你。”“你的嘴那么甜。”萧索指着远处田野里的一朵甜菜说。沈砚不禁勾勾唇角,带着他驾车回去,走到沈府门口,道:“我不进去了,你在家好生待着,别到处乱跑。要出门,就叫十一陪着你。你告诉他,若敢欺负你,我定不饶他!”他再次将钥匙递过去:“记住我的话,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