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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推开言浚,挡在皇上身前,替他们俩挨下了致命一击。为此,他在床上躺了俩月才好。”他叹了口气,接道:“这一箭可真是前途无量的一箭,带着金子的一箭。从此后,皇上重用沈砚,对他比对亲儿子还好。世人无不嫉妒,恨不能自己也中一箭,便可飞黄腾达了。”“他不喜欢言浚,我当初是故意骗你的。”萧索当时入狱,梅七探监时说的那些话,他自己还记得,“沈将军虽然为言浚和皇上奋不顾身过,但却从未像待你一样低三下四地待过别人。他那个性子,恨不能上九天揽月,你还不知道么?”萧索想起沈砚素日的桀骜,会心一笑,问道:“那你当时为何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谁稀得管这些事,还不是帮王爷办事。”梅七白眼相加,“王爷早想和沈砚结交了,他却固执不肯,一心一意跟着皇上。我去挑拨,是想让你离开沈砚,投奔王爷。你的才华,王爷可也看中了。”“真是多谢你们抬举。”萧索勾勾嘴角,正色道:“沈砚不去的地方,我也不去。”“行了,行了。”梅七“啧啧”说,“我可不听你们俩的事,牙酸。”“那你歇着吧。”萧索笑道,“我先走了。”他刚推开门,只听梅七在身后叫他:“我的确是东瀛人!”萧索知道他会开口,却未料到他这么快便会开口。他关上门,回身问:“你又肯说了?”梅七不答,目光失神地盯着床帐,片刻后,娓娓道:“我的原名叫羽柴梅七,是东瀛大族丰臣家的后人。我家祖叫羽柴秀吉,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东瀛战国三杰之一的丰臣秀吉。秀吉原是东瀛掌权者织田信长的家仆,因为忠心耿耿,颇受信任,为其带兵征战,立功无数。后来本能寺之变,织田信长为部下明智光秀所杀。我先祖秀吉脱颖而出,取织田氏而代之,统一了东瀛,成为实际的掌权者。可惜英雄迟暮,后被部将德川家康夺了权。”萧索内心的惊异不亚于得知他是东瀛人时的感觉,怔怔道:“没想到,你的身世如此……传奇。”梅七讽刺地笑笑:“可惜我生不逢时,出生时家里已然败了。德川家对丰臣氏赶尽杀绝,我一家除了我尽数死在他们刀下。德川家康的儿子德川秀忠见我生得比人好些,说我有樱花之相,便将我留了下来,养在家里,做他的男艺伎。后来我家从前的武士——就是你们抓住的那个刺客——他将我救了出来。我因无处可逃,便混进了遣唐使的官船,漂洋过海到了这里。”“竟是这样。”萧索不禁感概,又问:“这么说……你当真不是细作?”“都跟你说了不是,你见过我这样的细作么?”梅七苦笑着摇摇自己伤残的左手,“我就是为了活命,没别的心思。当初我流落街头,是卫岚救了我,教我汉话。也是他将我引荐给王爷,改头换面,做了他身边的清客。”萧索趁机问:“那……卫岚的身世,你可知道?”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梅七的身世,都是杜撰虚构,咱们这是架空,与历史有很大的出入。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争斗的那个年代,大约是明朝时期,被我借来用了。第111章月夜生温沈砚从鸿胪寺回来时天已黑了,他故意从子规巷经过,远远见八宝提着灯笼在石墩上坐等,猜着萧索大约还未到家,不禁隐隐地揪心——他最近累得人都憔悴了。正想着,青蓝官轿已自那边过来。晚风拂在他脸上,温柔如水中月。夏夜蝉鸣,听在耳里,却似圣音仙乐一般。沈砚心内一动,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他要一顶红轿,光明正大将他抬进家门。萧索扶着腰从轿中出来,便见沈砚一身戎装、英姿勃发地坐在马上,俯瞰着自己。“你怎么来了?”此刻他该在家才是,萧索上前的脚步微微打颤,“有事吗?”“我路过。”沈砚忙翻身下马,扶着他向里走,“怎么累得这个样,路都走不稳了?”萧索接过八宝递上来的手帕,抹抹汗,撑着石墙说:“不是累的,我……害怕。”今日下午张云简去了御史台,说想看看他们讯问梅七。言浚毫不知情。三言两语问清事情的经过,将他唤过去训斥了一番。那封提人的文书,是他求刘思文签发的,一并连后者都有了不是。好在事情并不严重,因此言浚并未处置。但张云简趁机争夺办案权,要求过问梅七之事。他是从二品尚书大人,同时身兼刑部侍郎一职,官比言浚还大一级。众人不好拒绝,萧索也不得不看他脸色行事,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恐怕要天天面对他。散班前,他还说要萧索不必拘谨,有事直接去他府上回禀。虽是客气话,但言辞间的不容置疑是人都听得出来。萧索最怕他,一见他便不自觉要发抖,比觐见皇帝还不安。今晨在刑部大牢里,若非沈砚在场,他根本不敢与之搭话。如今要日日与他照面,真比上刑还痛苦。沈砚听说,直接将人抱起,一路大步进府放在厅里的榻上,道:“我现在就去跟皇上说,让张云简滚远点儿!”“回来,”萧索忙拽住他衣袖,“你别去,还嫌麻烦不够多么!”沈砚摸摸他头顶,柔声道:“别怕,我心里有数。你当我真傻么,岂能直说?我就跟皇上说梅七乃此案关键证人,未免走漏风声,要将他带去羽林营密审。你放心,以我对皇上的了解,他必能答应。梅七一走,你就不必面对张云简那张烦人的脸,他也不好再插手御史台别的事了。”萧索想了想说:“那也不行。你这样不是欺君么?将来被人翻出来,又要惹祸的。再说,你带走梅七又审不出什么,到时无法向皇上交待。说不定心怀叵测之人,还会诬陷你暗中救护祁王党人。”沈砚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萧索摸摸自己脸颊,问道:“怎么了,看我做甚?”“你担心我?”他嬉皮笑脸的,歪着脑袋问:“是不是?”“我……我没有。”萧索忙低下头躲闪,“我是不想欠你的。”沈砚再也不信他的鬼话,眼珠一转,回身倒在榻里,捂着心口说:“我心疼,快去叫郎中!”萧索拍他一下,嗤道:“快起来,又装病!你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么?”“当真不是装的。”他嘴唇咬得泛青,装模作样道:“我早年中过一箭,差点儿送命,至今还有后遗症。”萧索蓦地想起今日梅七之言——他曾在京郊为皇上和言浚挡过致命一箭——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