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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折,将缘由事故列出,一笔一笔记录下来,发现他可真是活在众人的唾沫星子里。这种芒刺在背的日子,真不知他如何过来的。沈砚则直奔鸿胪寺,与那几个难缠的番子费尽口舌、交涉半日,终于取得些微进展。他们同意将此事大化小、小化了,条件却是免除他们明年的岁贡。此事他做不得主,便搬出新娶的那位公主来套近乎讨情,然而并无甚用处。沈砚只得含混敷衍着,一直拖了几天,也不见成果。直到端阳那日,忽然生出件异事。南安公主死了。第96章公主之死南安公主死得蹊跷。此事如同点燃炮仗的一颗火星,霎时间在朝堂掀起了轩然大波。群臣的奏折雪片般飞到桓晔桌前,请皇上立即羁押沈砚,以示毫无包庇之心。否则两国龃龉已生,如今又让人拿住把柄,恐怕边关不宁、战事将起,届时生灵涂炭,则国运忧矣。言浚气冲冲地找到沈砚时,他正在家忙前忙后cao办丧事。沈府从正门入内,一路飘白,廊前屋后皆挂素幔,左房右舍俱摆丧仪。十一轻功娴熟,被管家催着飞上飞下地扯条幅。言浚进门时,差点被正落地的他一脚踢出去。“大人!”十一忙扑上去,“大人快起来,没摔着吧?”言浚顾不得同他多话,拍拍土问:“沈砚呢?”“将军在里头。”十一遥指内院,“哎——南安国的使节也在!”言浚匆匆向里走,只见沈砚正抓耳挠腮地跟几个番人争论,也不知说的什么,耳朵都涨红了,南安使节亦是满面怒色。“你来得正好!”沈砚看见救星一般,忙上来拉着他求救:“你快跟他们说,我说不通。他们非说是我害死了公主。我脑子进水,好好的害她做甚!”言浚白他一眼,回头拱手道:“在下左都御史言浚,见过贵使。诸位的心情,我等如何不知?但一味着急,也成不了事。诸位还是先请进屋用茶,大家心平气和地说话。若有疑问,咱们一一解释明白;若有争论,也一一分证清楚;若有误会,细细解开;若有不合意之处,便从长再议。如此岂不好?若只管这么吵下去,只怕永远也没个结论。”说到此处,微微笑问:“难道诸位不是来讲理的吗?”那几人闻言,方知眼前这位身穿云鹤白袍的大人虽然言辞恳切、态度和善,却比横眉冷对、口角锋利的沈将军厉害得多,杀人不用刀子的。“大人之言很有理。”为首一矮小貌美的男子道:“你和我们就进去谈!”沈砚忙领他们进去落座,命人送上茶来,指着屋后说:“公主的尸身已被大理寺的人拉去,现正等仵作去验。天地良心,自她来了,我可是锦衣玉食、金奴银婢地待她,毫无一丝怠慢之处。如今死因都没验出来,怎就确信是我的错了?”方才那使节嗤道:“将军还说良心,你们的良心已经坏了,公主死在这里,你要赔命!”他自番邦而来,虽然已经中华汉化,但言辞之间尚有蹩脚之处。这几句话说得沈砚忍俊不禁,抬头看见言浚阴沉的脸色,又忙咳嗽着掩饰,接道:“事情尚未查清,若真是沈某之过,我即刻认罪,绝不推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言浚也道:“此事我们□□皇帝颇为重视,已经下旨,命有司衙门详查,切不可包庇纵容,必要找出原因,给贵国一个说法,也免得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事情已然发生,纵然再急,也需宁耐一时,等结果出来再理论不是?贵使放心,此事的进展,我们大理寺卿卫大人定会实时告知,绝不隐瞒的。贵使今日来沈将军这里要说法,也属人之常情,我等甚是理解。将军和我必不会出去乱说今日之事,咱们胳膊折在袖内,省得叫人非议贵使不懂规矩,损了贵国的威望!”沈砚迭声附和,指天誓日地说绝不外传。那几个番人听如此说,想事情尚未查明,己方便来讨要说法,的确于理不合,传出去原本有理怕也没理了,因此虽不情愿,也只得作罢,昂首挺胸地去了。言浚送走他们,回来却变了一副形容,猛地拎起沈砚衣襟,疾言厉色地问:“你说,公主到底是不是你杀的?”“有病啊你?”沈砚一把甩开他的手:“无冤无仇,我杀她做甚?”言浚冷笑了一声,道:“你不用和我装,此事瞒不过我!你打量着我看不出来呢?我告诉你,世上没有不透的墙,是秘密早晚有揭出来的一天。你现告诉我还可想想法子,若等到大理寺查出来,可就晚了!”沈砚太阳xue突突地跳,气得面如金纸一般:“好好好,都是我杀的!我现在就去连那几个番子一齐杀了,到时偿命才干净!”说着便往外跑。“回来!”言浚忙拉住他:“你别生气,我不过是试你。此事干系太大,我只怕是你受不了赐婚,走了歪道,或是哪句话说得暧昧了,底下人会错意,帮你下了手,并非真的信不过你。”“只是……”他又道,“我这样了解你尚且疑心,何况别人?这几日参你的折子,已是堆不下了。”御史台中存着的奏折,单是弹劾沈砚的便有几大箱,若非被压下大半,此刻都飞到宫里去了。饶是如此,送到皇上案前的还看不过来。萧索恰好是经手这类奏折的官员,凡有弹劾之事,需先报给他们御史台检阅,才能呈到御前——毕竟不是人人都有专折奏事之权。侍御史无权驳回奏折,也无权留中不发,不论如何处置,都需先交由皇上过目再做定夺。但这其中有个空子,那便是时效——事情过去后才递上来的折子便无用了,侍御史可以直接淹了,即便一早递上来,他们也可以故意扣下,拖到事情过去后再批,到时一样无用。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便是此理。监察司忽然涌进来这许多折子,众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口内多有抱怨之词,只盼着有人来帮忙,他们也得空轻松轻松。萧索一生没做过亏心事,此刻却也顾不得了。他自告奋勇,将那些奏折大包大揽过来。众人平素都知道他勤谨和气好说话,故而都不在意,乐得偷懒。他这两日没有一刻合眼,在衙门里点灯熬油,一封封细看那些奏折,但凡有一字不利沈砚的,便悄悄留下,封进箱子收入库中。那些言辞中肯、没有大妨碍的,他便盖上御史台的印,预备送到通政司,再呈到御前。此事说来容易,但委实耗费精神。萧索胆子又小,做这等欺上瞒下的事,提心吊胆也够煎熬的。好在沈砚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