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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刻忽然拿出来,让惊喜扩到无限大。可是萧索显然初次给人送礼,居然事先说破了。这空等待的尴尬、攒太高的期望,收礼之人但凡稍有不遂心,此事便僵了。萧索却丝毫不觉,靠在车厢角落里,像讨好主人的小狗,不停地摇着尾巴,笑如一颗苹果。马车停到小莲蓬巷,他便风一样冲了出去,下车时还差点跌进木轮里去。沈砚不忍心说他,只好笑着叮嘱:“慢些,慢些,别跌了我的宝贝!”萧索以为他说的是礼品,觉得甚有道理,因此回来时捧着包袱小心翼翼的。他却不知沈砚说的宝贝是他自己。不过沈砚没来得及解释,也不想解释。他知道,若让萧索别跌了自己,萧索肯定不在意,若说别跌了宝贝,那便不同了。果然他回来时走得极慢、极稳当,将包袱郑重其事地交给他,像交给阵亡将士家属他们儿子的骨灰。当然沈砚没有煞风景地点破这一节,只见他垂着头搅着手指说:“我自己挑的,觉得挺漂亮的,你别嫌……望你喜欢。”沈砚揉揉他头发,揭开层层包袱皮,将那黑松木的盒子打开,见里面躺着一把镶有方眼青玉的匕首,锋利细长,宛若一痕秋水。萧索紧张地盯着他,手指捏着衣服直发抖。他将沈砚的表情一丝不落尽收眼底,却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失望。“你……喜欢吗?”他大着胆子问。沈砚点头道:“你给我一根草我也喜欢,何况是如此精美的匕首!不过我有个问题,这匕首并非凡品,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萧索不知该如何说。这匕首便是他之前看好,陆宇送他越王宝剑时,顺手送给他的那一把。但他不想用陆宇买的东西送沈砚,因此他之前迟迟没有给出去。前几日弘文馆里散了月钱,他领到足足二十两银子。萧索用从前做账房时积累下的经验,算了一笔账。他如今手里有二十两,欠沈砚一百两,要还清还需要四个月。但距离明年春闱,也只有五个多月而已。这些银子加起来,是不够他再买这把匕首的。因此萧索便打定主意,那一百两银子他先拿八十两还给陆宇,将这匕首买下来送给沈砚。此后他每个月从月钱里拿出十两攒起来,待到春闱时,他便能凑足一百两银子了。如此一来,他也足够花销的,毕竟每月还余十两——那是他吃一年的钱。萧索心里还有别的事,这钱也不敢乱花,只给善姑、王铁嘴、欧阳旭三个买了些东西,其余都存在柜子里的小木匣中,生怕银子长脚自己跑了。沈砚听如此说,抱着他亲了亲,神色极为动容:“我喜欢,真喜欢!这匕首削金断玉,形状又巧而不拙,样子又古朴雅致,极合我心意。”他说着撩起袍子,从自己靴筒里掏出把一样大的匕首,递给萧索:“这是我当年西征时缴的,也是把利器,跟了我许多年了,历经大小战役无数,曾几次救过我性命,也曾数度饮过敌兵热血。如今我已有了新的,这把便给你吧。如此我们便交换的,以后都不许换回去!”萧索慎重地接过匕首,见上面镶嵌的红宝石莹如一滴鲜血,不禁赞叹:“这把匕首做工比我送你这把更精致,形状倒是差不多,大小也一样。”沈砚搂着他说:“快拿着罢,好生收起来,莫叫人看见,省得招惹是非!以后我有了这新匕首,旧的再好,也与我无甚关系了。”“那我收下了。”萧索点点头说:“这算是交换信物了吧?”“自然。”沈砚理所当然地说,“交换了信物,就算是定了,将来你若要反悔,便将这匕首吃下去!”萧索不悦道:“我才不会反悔,你倒是有可能!”沈砚忙指天誓日地赌咒:“我若是心意有变,就叫我——”他斜眼觑觑一旁默默看着的萧索:“你怎么不打断我,过来捂我的嘴,说什么‘我信了,千万别胡说’?”“哦。”萧索慢吞吞地上来捂他的口,“你别胡说八道。……这样行吗?”“我走了!”“哦。”“……我真走了!”“哦。”他真走了。第78章快意恩仇自沈砚教训过杨维举后,弘文馆的气氛便悄悄发生了变化。萧索近来发现,馆中人面上虽对他极为热情客气,但暗里却日甚一日地与他疏远下来。原来他们也烦他,但却没有不理他,还常就修书之事探讨。如今他们却是避之唯恐不及,有时分明已远远看见对方,他们却佯装没瞧见,半道便躲开了。先时萧索只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后来渐渐觉出不对,却又无可奈何。大约是众人怕都成为第二个被赶出馆去的人,所以才会如此。好在萧索自己一个人惯了,先时也是独自吃晌饭,如今仍旧是独自,倒也无甚妨碍,只是修书时多有不便。不过他也不在意,至多厚着脸皮——近墨者黑,这一点他深得沈砚三昧——多与他们搭讪几句罢了。左右他们惧怕自己,有问不敢不答,有求也不敢不应。天气日渐寒冷,到十月半时,降下一场初雪,将天地染成一片银白。萧索的马车外面套了一层板壁,隔层中间有棉絮,里面也被沈砚强制装了小炭炉,加上手炉暖着,大毛裘衣穿着,他虽畏寒,却也不觉得冷。他现今是有月钱拿的人,虽然要节省,却也不再似从前拮据,况且沈砚时时耳提面命叫他不要怕花银子,所以他每日都去馆里的饭堂吃中饭。馆外小巷子里的那只猫他还喂着,天天中午从牙缝里省下些荤的,用油纸盛着送过去。从前萧索以为那是刘思文的猫,但又不时常见到刘思文去看望它,他倒不敢肯定了。那日中午,他照例去喂猫,刘思文刚好也在那里,手中抱着猫很亲昵的样子。大雪地里一片小小的五瓣型爪印,与人的两行脚印凑在一处,排得甚密。萧索同他打个招呼,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正想着要不要没话找话时,刘思文却主动向他开了口:“多谢。”“啊?”萧索反应过来,受宠若惊,“这没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刘兄若是喜欢它,何不将它带回家去照料?”刘思文面无表情地说:“他是我的,不能带回去。”他说话一向简练,从无长篇大论,更是很少有过废话,有时甚至单说重要的几个词,似乎只要别人能听懂便可,至于语句之通顺优美,他根本不顾。这句话虽短,萧索却听见了一出大戏,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