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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为何,难道不是来找他妻弟张远的?”“不是。”言浚摇摇头,“张远并不是他的妻弟,应该说并不只是他的妻弟。他二人早在张远还未入都时,便已暗通款曲。张远失踪了,他自然着急,便跟着寻来了。赵返之所以不肯说实话,就是因为不想将此事传出去。”沈砚啧啧称奇:“没想到,那个傻大个,竟也水旱两通!”“别打岔!”言浚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接道:“此人藏着的那几封家书,里面多有缠绵之语,他因此死活不肯交出来。张远在信中跟他说,他通过庄宅行的牙保洪八郎认识了洪家油铺的伙计,又通过此人去了工部侍郎陈家做清客。”“工部侍郎?”言浚点点头:“工部侍郎陈几道,陈几顾的哥哥,陈几何的二弟。”“呸!”沈砚啐了一口,“我跟他们家没完了,弄走一个又来一个,弄走一个又来一个!他还有弟弟meimei吗?”言浚禁不住笑了:“再没了,就这仨,已经够头疼的了。这张远在陈几道家做清客的时候,大约是发现了些秘密,且与冰有关。他将此事写在了家书里,说还要再查。谁成想后来没了人影,大抵是被发现灭了口。”沈砚一拍脑袋:“我知道了,那个赵返为何不去报官,反而去覆舟山上求神问卜。只怕并非因为迷信,而是知道此事牵涉工部侍郎,只怕官官相护,报了官非但没用,反而会打草惊蛇。此事既然与冰有关,他想自己查,当然要先去覆舟山下的冰室瞧瞧了。”“的确如此。”言浚道,“如今事情明了,你也该去冰室瞧瞧,看冰室与工部有什么关系。”“下午我就去查,你放心吧。”沈正色道:“对了,我还有一事求你,既然见着了,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可知道有什么文人干的营生,轻快省劲儿,又能赚银子的?”言浚瞥了他一眼,撑开靠着门边的油伞,一言不发地向外去。沈砚忙跑去追他,伞在手里也未顾得上撑,淋得满身尽是水汽。“你做甚?”他仍旧不作声,径自向外走,神情与他无视卫岚时别无二致。沈砚却不是卫岚,一不会近乡情怯,而不会过度纵容。他一路跟着言浚,眼见前面便是宫门,此时该是人多的时候,不便说话,索性强行拉住他:“你别走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你跑什么!”言浚看也不看他,冷笑道:“你是不是又和他好上了?”“……我没有。”沈砚昧着良心说,“我只是,听说他最近书画摊子也不摆了,怕他断了生计,想要让你给他找个营生。此事我不干预,也不会……出面见他。”言浚将信将疑地盯着他眼睛看了许久,竟真没有发现破绽,终于松口道:“我会去找他,你不要插手了。”沈砚笑嘻嘻地应着,彼时的萧索也不禁打个喷嚏。他今日回来时,众人谁也没对他身边忽然多出的小书僮有何异议。萧索本以为会是轩然大波,没想到只是平静湖面投进去的一颗石子。欧阳旭最近又换了一副模样,他日日随王铁嘴进出,言谈举止仿佛变回了当初刚认识的他,面对萧索更是一口一个“萧兄”,好像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任何尴尬龃龉。萧索甚是不解,譬如此刻,他正津津有味地同自己说着南山之事:“我觉得这事儿肯定是和青楼有关,你想死那么多人,若是正常人家的孩子,早报官了,哪儿会等到现在!”不知如何回答,萧索点点头,问他:“欧阳兄怎知南山之事?”欧阳旭道:“我是听说街上半仙说的,山里起出几百具尸体,似乎牵扯着什么惊天大案。沈将军连夜派人把山封了,昨日忙到半夜才将尸体都拉出来!”萧索心里一根弦顿时绷紧,他对“半仙”这个词格外敏感,忙问:“是哪里来的半仙,现在人在哪儿?”欧阳旭不明就里,撇撇嘴说:“就在莲花街上啊,你从前摆摊儿的地方。你问这个做甚?”萧索没有回答,撑起伞便往莲花街走。八宝忙打着伞跟上,以免他路上出什么事。他一出门便直扑莲花街,然而周围空空如也,并无一个人影,更别提什么算命摊儿,也不知是不是雨天没有出摊的缘故,也只得悻悻作罢。下午雨势稍歇,萧索又上街寻他,没遇见算卦的半仙,却遇见一个打伞的家仆。此人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生得仙风道骨,主动上前来和他搭讪:“敢问足下是萧公子吗?”萧索上下打量他一番,看其情形并不像骗子,便道:“是,不知先生唤学生何事?”那人笑笑,拈须点头道:“萧公子一表人材,难怪我家公子对您青眼有加。”“你家公子是?”萧索从未结交过什么公子,满京城他只认识沈砚。那人又道:“我家公子姓陆,名宇,字玉衡,是先帝御口亲宣的茶状元。公子初来南城,摆摊写字作画,我家公子亦曾为公子你扬名,也算稍尽绵力。公子想必还记得。”陆家的家人他认识几个,眼前之人却从未见过。萧索与他随口寒暄两句,那人便领着他向来时的方向走。八宝见势,扯扯他衣襟,悄声耳语道:“公子,此人来路不明,公子要多加提防,还是不要跟他走了罢。”萧索看着他,再看看那人,有些举棋不定。还未等他开口,那人先道:“公子身边不是有个形影不离的护卫,还怕毫不会武的小人么?”萧索没想到他连这都知道,心里顿时警惕起来,讪讪一笑,随他走到了小莲蓬巷的一间宅子外。门上的黑漆已经斑驳,屋檐也已残破,显得格外荒凉。他日日经过此宅,却从未进去过。此刻被人围着送进来,还是觉得阴森可怖。院中有一扇小门,萧索举着伞没有动。那人上前敲了敲,只见门后缓缓现出一把青伞,伞下隔水遮着一人,却看不清面貌,只有一身碧衫格外触目。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改了又改,希望不算晚。第63章再探凌室萧索觉得男子生得如言浚一般,便已俊到了极致,深一分嫌艳,浅一分嫌素,浓一分嫌媚,寡一分嫌淡。梅七输在艳,阮桐输在媚,自己输在素,而眼前之人,大约输在淡。他的眉眼朦胧似烟,隔着一层雾气,仿佛水墨山水上的一笔白描,双颊微微凹陷,犹如广花青黛皴染出的颜色。他的瞳子是淡淡的茶色,薄唇是浅浅的杏色,肤不若自己白,眉不若自己翠,但韵致却是自己望尘莫及的淡泊,水洗过的一般。“萧公子,”他伸出因终年浸润茶水而格外柔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