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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一起退了出来。我长出一口气,才发觉手心里全是汗。萧朔端着与平常无二的从容微笑,仿佛殿上的针锋相对不曾发生过,官步仍迈得一步不乱,不动声色地从怀中抽了条青色帕子递给我,低声埋怨:“你总忘了随身带个手帕子也罢了,为何我前几次给你的帕子你也不收好?你那些丫鬟真是需要管教了。”我惭愧地接过来,擦了手中汗水,那帕子带了他的体温,棉质的面料熨帖着掌心。我把帕子紧紧攥在手里,决心这次一定要收好这块。沿途的禁卫都如平常般肃立在道路两旁,我恨不得把脑后长眼,留神着他们;时刻准备着,禁卫若有异动,我便拉起萧朔逃跑。直到出来宫门登上马车,我终于拍拍心口:“方才,真是吓死我了,回去我要吃一大碗乳酪压压惊。”萧朔替我将头上沉重花钿取下来:“不是说了么,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他不再管自己发冠正不正,双手往脑后一枕,放松靠在车壁上,随口说道:“以后你做了皇后,乳酪还是少吃些的好,容易发胖,穿着礼服便不好看了。”☆、立储我吃惊,拉住他胳膊,眼睛睁得老大:“你今日当面抗旨了你知不知道?!咱们能顺利走得出宫,我已经感谢先人保佑了。你先别惦记皇位,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你父皇降罪下来吧。”萧朔微微一笑:“若是他要降罪,又怎么会让咱们这么轻易出得宫来?老爷子虽有脾气,却不会意气用事,放心吧。”我还是心有余悸,瞧着萧朔胸有成竹的样子仍有些疑虑:“可今天若不是那几个禁卫胆小,我说不定真被处死了。”说完我自己忽地明白过来:宫中禁卫从来只听命于皇帝,今日所为并非他们怕得罪萧朔,而是他们已经认了萧朔为君主。我不由奇道:“禁卫最是为皇帝信赖,你毕竟不是太子,是怎么影响他们的?”萧朔笑眯眯地凑来亲了我一下:“这都是你的功劳啊。”“我的功劳?”“对啊,”他一本正经点头:“禁卫军大统领谢自清,乃是谢家长房嫡子,也是三嫂的娘家兄弟。三嫂对你一见如故,很是喜欢,自然会关照禁卫照顾咱们,所以说多亏了你招人喜欢哪。”我知道他又在满嘴胡扯,睿王妃不过除夕见了我一面,而将势力渗透进禁卫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显然是萧朔与谢家借了睿王妃这层联系早已暗中联手了。不过他这么一说,我总算略略放下心来。萧朔已哈哈笑道:“得妻如此,我果然好命。咱们这就回去等着册封圣旨吧。”*****太子勾结北燕之事终是走漏了消息,朝野皆知,据说弹劾的奏折像雪片一样飞到魏帝案前;而萧朔那日殿前抗旨的事情却好似没发生过一般,不仅无人得知,连魏帝自己也像是忘记了。至于太子在殿上对我的污蔑,也并听到流言散播。三日后,魏帝颁旨,废萧欷储君之位,贬为幽王,戍守西境;立七皇子萧朔为太子,监国辅政。萧朔比从前忙碌了些,下朝回府后时常在书房待到深夜。我知在这紧要当口不应打扰他,每每在房中等他等得困了,便靠在坐榻上睡着;然而每次醒来却总在床帐内好好地躺着,能想得出来他夜半回来轻手轻脚将我抱上床榻的样子。如此过了几夜,我便索性不再等他,困了便自己睡下。这天早晨,福果捧了刨花水,福穗拿梳子蘸了水给我梳头:“奴婢才学会的,用这刨花水梳头啊,头发满是花香,可好闻了。”我闻着花香,也觉得这法子不错,只见菱花镜里福穗欲言又止,便发话:“有什么就说吧,你们也知道我脾气的。”福穗噘嘴道:“奴婢只是觉得,您最近和太子殿下见面太少了,这么好看又好闻的头发,他见不着,真是可惜了。殿下理政辛苦,您不若晚间送碗参汤去书房,殿下一定感念您的心意。”我尚未搭腔,福果已在旁补充道:“是啊,如今殿下是太子了,西院那些美人从前已安分了些,现下又殷勤起来,一个个争着往殿下书房送夜宵呢。”福穗见我皱眉,连忙打圆:“殿下素来不理会她们,只是奴婢们瞧着替王妃着急罢了。”福果仍在嘟囔:“听说现下好多人家都在打听门路,争着想把女儿送进咱们太子府呢。”福穗朝她使个眼色,她便闭了嘴。我坐在镜台前,将一根灵芝祥云珍珠钗捏在手中把玩,心里涌上淡淡悲哀:“是啊,殿下以后就是魏国皇帝了,谁家不想让女儿嫁进皇宫呢。”然而到了晚间,我还是带了小厨房炖好的参汤去了萧朔的书房。萧朔从案上垒得齐整的奏折中间抬起头来,惊喜笑起来:“阿辉,你怎么会来这找我?”他孩子一般略起衣袍,从椅子上蹦起来,直接跳过书桌站在我面前:“哈哈,你终于惦记我辛苦,想起来慰问我了么?”说着,将我手中汤盅夺下来,咕嘟几口一饮而尽,将空碗递给福穗。我讷讷道:“你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他看了看我,似有所悟,挥手屏退下人,上前揽住我,柔声道:“阿辉,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不管我是王爷、是太子、还是皇帝,我都还是你的王七,我对你说过的话永远不变。”我原本正不知道该同他怎么开口,听了这话,便不再说什么,只静静靠在他肩头与他两厢依偎,任凭如水月华透过窗棂撒在我们两人身上。*****惊蛰一过,整个首阳城随着太子新立之事躁动起来。门房每日都要接好几张拜帖,赏花会、联诗会、拜寿庆生……各个我记不得名字的贵妇们盛情邀我出席各种聚会,我心烦意乱,统统婉拒,只说自己病愈不久需要静养,每日只闷在府中看书练字消遣。自上次在重华寺被劫,萧朔一听我要出门便如临大敌,见我不爱出门,他倒是放心。这天我正拿个柳枝在池塘边戏耍锦鲤,刘大监一颠一颠小跑来,低声禀道:“太子妃,李达前来回话。”我将柳枝一扔:“即刻请他到东偏厅。”李达风尘仆仆,一瘸一拐迈进门槛,不顾我阻拦执意下拜。我令福穗守在门外,扶他起来,急切道:“虚礼就不必了,你且说有何消息要禀报?”李达拱手:“回禀公主殿下,我夫妇幸不辱命,已经找到两位小世子了!”我紧绷的心绪总算松弛下来,双手合十,真心感激上苍给宁雍王室留下了希望。亲自倒了杯茶递给他:“坐下,慢慢讲来。”李达与锦良姑姑回到秣陵,按照少曦所说的地址找去,俞大监早已不在那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