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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公司?”片刻后陆重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哦,不是,我就晚上的时候跟着干点搬家的活。”林锦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有点迟疑地问:“你的意思是,白天一直在这里,晚上又跟其他人去搬家?”“对啊,光在码头下货赚得太少了。”林锦没有再在继续问下去,两个人就这么走在这条无人的长堤上,夕阳拉长他们的影子,过好一会儿他才继续开口:“夕阳很漂亮”。陆重微笑着深吸了一口气,“我也觉得很漂亮”。半小时后陆重快到家了,他停下来,说:“那个,我到了。”“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嗯”。林锦都转身了又转回来,说:“对了,我叫林锦,锦绣的锦。”“我叫陆重,重来的重。”两人就此道别,陆重站在那里看林锦走远了才往家走,林锦拐个弯就拦了辆车,刚都忘了自己车还在码头。紧赶慢赶林锦到梅园的时候也已经快七点,人都到齐了就差他一个,当即被罚了三杯。林锦坐到沈定秋旁边,问:“怎么回来了?”沈定秋估计已经喝了不少,脸有点红,回道:“老爷子闹着要迁祖坟。”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林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什么时候走?”“还没定,估计就这个月吧。”他们一帮人是初中同学,多年的交情了,又笑又闹,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吃完后又说去KTV续摊。张枫问:“要不要让他们叫几个人过来?”其他人都无所谓,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记得要个男孩”,林锦笑骂了一句,他的性向早就不是秘密。到了KTV就是喝酒,林锦躲在一旁跟沈定秋说话,他俩关系一直比其他人更近一点。林锦问:“以后回国发展吗?”“肯定得回,不是家里这一档子谁管。”林锦往后靠,把手臂搭沙发背上,“所以,及时行乐吧”。刚说完就听到张枫喊了句:“林锦,这你的菜啊!”林锦转过头一看,嗯,唇红齿白的美少年,果然符合自己一贯喜好,他勾了勾唇角,冲那人做了个过来的手势。美少年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林锦捏着他下巴左右看了看,还好没化妆。“多大了?”“十九”。林锦没再说话,依旧把手往沙发背上一撑,那美少年顺势就慢慢往他怀里靠,林锦突然觉得有点腻歪,缩回手换了个姿势,又去找沈定秋说话。吃过饭后,陆重边洗衣服边教安乐念三字经,“曰春秋,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安乐跟着念:“曰曾秋,曰秋冬,此适时,印不穷”,陆mama坐在旁边板凳上看他们。“曰南北,曰西东,此四方,应乎中”。“曰南北,曰西工,此释荒,印乎中”。蓦地听见敲门声,陆重擦干手去开门,居然是张明,看到他就问:“陆重小兄弟,能不能陪哥喝点酒?”陆重看他整个人精神特别不对劲儿,想了想还是答应,“好,等我一会儿。”换了身上被弄湿的衣服,陆重抱起安乐跟着下楼,张明带着他去街对面的一家大排档,点了花生毛豆和烤串,还有两瓶白酒。安乐坐在陆重怀里,一直盯着对面的张明看,张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强咧开嘴角,“我们家闺女我走的时候也这么大点”。陆重估计他就是想找人陪着说会儿话,很偶尔的时候自己也会有这种心情,顺着他的话问:“那她现在在哪儿?”“跟着她妈呢”。张明一口干了整整半瓶52度的白酒,陆重想劝他慢点喝又不知从何劝起。“我家在湖南西边一个小镇,从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就开始学篆刻,到我爸第四代,不说富足吧起码衣食无忧,我也是从小就跟爷爷和爸爸学手艺。”“我十七八岁的时候,就你现在这个年纪,死活不愿意继续干这一行,我爸就是每天坐在小桌前刻印章,一坐就是大半辈子,我就特不愿重复我爸这样的人生,总想着去闯一闯。当时年轻气盛,加上周围有几个朋友一撺掇,我就跟着他们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打拼,说是打拼其实就是混社会,帮人看场子、打架、偷抢反正坏事干尽。”“我,二十二岁吧应该是,那年被抓进去判了三年半,当时好像一进去就一下子清醒了,不知道自己这几年到底在干些什么,后来在里边好好表现争取到减刑,将将是我二十五岁生日那天出狱。”“我记得那天我就穿着我进去时的那身衣服,狱里发的东西我什么都没带,打着空手就出去了,一出铁门就看到我爸站门口等我,弯着背,像比我走的时候老了十几岁,当时我觉得我真他妈不是东西。从出来那天我就再也没回过家,过年也没回,回去才知道我妈的眼睛已经因为我哭瞎了,要不是想着还有爸妈我真想一刀把自己结果了。”“回去我就安心重新捡起手艺,跟我爸一块接活儿,可能真的像我爸说的那样,我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我们家店还真叫我打出个名堂,好多人从老远的地方来请我刻印章,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后来我认识个从外地来我们镇上卖衣裳的姑娘,我看她第一眼就觉得,真好看,简直照着我心窝窝里的样子长的,我死皮赖脸粘着她好久她才同意嫁给我,结婚第二年就给我生了个小闺女,你不知道我家闺女长得可俊了,大眼睛,高鼻梁,又聪明,还不到一岁就能满地跑。”张明说着说着脸上浮现追忆的笑容,让人不忍心打扰。“我闺女两岁那年,我爸老流鼻血又腹胀,我就带他去县医院检查,查出来说是肝癌中期,当时我天都要塌了,又担心他的病治不好,又担心治病的钱不够,一个人憋着谁也不敢讲,现在才懂,我们做儿女的怎么瞒得过父母,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你的一举一动,我爸感觉到到什么,趁我不在家偷偷翻了诊断书,留了一封信让我们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就走了,然后再也没回来。”“我在周边一些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找遍了都没找到,没两天县医院又来人说诊断书拿错了,我爸什么事儿都没有,就小毛病。我去厨房拿起菜刀就往医院冲,当时我就想着我都没爸了,砍死那个庸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是我媳妇儿生生把我拖住。”听完后,陆重都不知道脸上该是什么表情。有的人好像天生被上天厌弃,老天就是见不得他们顺遂。他们好像生来这个世界就是来承担苦难的,像一粒糖抛进大海,永远无法改变那深重的苦涩,也许只有经过的鱼才会知道那一丝稀有的甜蜜。(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