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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疯疯癫癫说话也颠三倒四,是真的疯了,我师父把他关了起来,太后并没下旨要怎么样,可第二天,第二天我跟着师父去牢狱里却见到已经被剁掉十个手指切了舌头的李颂。师父很生气,在玉烛寺这样越权是大罪,可做了这件事的人最后却得到了太后的嘉赏,她自幼跟随太后,最为愚忠切善揣摩太后的心思,她知道太后恨极了这本书这个人,所以有恃无恐。”唐云羡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日的情境,语调冷得像雨,“这个人,就是穆玳的师父,玉烛寺少卿邵梦秋。”徐君惟难以置信地看着唐云羡,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她们沉默着在相对而坐,乐师换了竹箫呜呜咽咽地吹,说书人半吟半唱,正说到里最脍炙人口的唱词:苟且太平中,假傻真疯。吮啧白骨饮污红。好世道夸豺犼乐,天哑地聋。御道走氓虫,宿血食痈。千秋万岁鬼来封。妖佞邪朋皆跪那,宝殿天宫。说书人唱完一声清喝,引得阵阵掌声叫好,方才唱曲子的绿衣姑娘拿着铜钵绕着榻上席坐的客人款款来回,行至唐云羡和徐君惟面前时等了半天也不见这两人伸手,脸色愈发难看。一双白得耀眼的手将一块碎银放进钵内,唐云羡抬头正好对上清衡澄澈的目光。“多谢豪客!多谢豪客!”姑娘笑得脸上厚厚的脂粉都簌簌而落,喜滋滋地往下一桌倒退着走去。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故事啊~~~那个唱词,是用瞎填的。虽然写这个文的时候就预感到了会空虚寂寞冷,但也真的太冷啦!希望大家多多留言啊~第17章清衡把装着蜜饯的茧布袋推到徐君惟面前,“不知道你爱吃哪种,买了好几样。”她舒展地笑了笑,倒显得唐云羡和徐君惟的表情不太自然。“他家的我都爱吃。”徐君惟先回过神,笑呵呵打开吃了几个,然后递到唐云羡面前,“你不尝尝?”“太甜。”唐云羡沉稳的音色又和从前一样了,那些蜜饯看着就腻人,她一向不喜甜食。“你瘦成这样了,吃点甜的长长rou吧!”徐君惟拍了下她大腿。唐云羡冷冷瞪她,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徐大人,这是在外面,你可是个男人,别动手动脚的。”“你情郎又没在这,怕什么。”徐君惟就喜欢看唐云羡生气,总是不知死活,但她也是想让大家都从诡异的情绪中走出,却可能用了最错误的方法。清衡没有说话,也没有坐下,唐云羡觉得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暴雨淋过,闷闷的没了生气,原本明丽干净的深褐色眼珠也少了光彩。她当年和师父学了武功和心法,学了沉静和狠辣,就是没有学怎么安慰人和怎么表露自己的真挚。唐云羡原本以为这些东西藏着就够了,不会有人谁需要听她的安慰和实话,可如今这两样像她成年累月欠下得债,一口气全都要还干净,她像个身无分文的赌鬼一样窘迫。没办法了,唐云羡只能求助徐君惟,在桌下,她用膝盖碰了碰徐君惟的腿。“你刚刚不让我动手动脚,怎么自己动起来还挺自然。”徐君惟完全没领会唐云羡的意图,什么话她都敢脱口而出。唐云羡差点又拍她一掌,右手掌背的青筋都已经跳出来了。“我没有事。”清衡突然开口,她感激得朝唐云羡笑笑,这笑容像晴空,眼里却有乌云,“我先回独一亭,穆姑娘临走前说屋子砸坏了,让我早点回去帮忙监工。”唐云羡点点头,徐君惟也没挽留,她们看着徐君惟像云一样晃悠悠离开。“你会不会当老大?”徐君惟忽然推了唐云羡一下。“我不会你难道会么?”唐云羡眼皮都不抬。“那你倒是去开导一下阿衡呀!”徐君惟直接把伞塞给唐云羡,“她和你夜探中书令府回来后一直情绪不高,总觉得那天拖累了你。”“她没有拖累我,我绝没有这样想。”唐云羡实话实说。“那你就告诉她。阿衡的经历和我们都不大一样,她心思细密但又寡言少语,我们认识这样久了她都不肯和我说点女孩子之间的小秘密,不过,她私下倒是和我经常夸你,你救了她一次,她这个人很单纯,自然对你倍加崇敬,如果是你去安慰,她一定能听得进去。”徐君惟认真讲起话来让唐云羡也无法拒绝。可她哪里会安慰人啊?唐云羡还是站起身,接过徐君惟递来的雨伞。清衡是从后门出去的,这边挨着湖,出门便可沿着湖岸漫步,客人拴马的马棚也在后门的侧巷里,长长的屋檐下马也不会被淋湿,安静得甩着尾巴吃着草料,任由瓦上垂下的细密雨帘遮住眼前。清衡出去了一会儿就没了影子,去独一亭要走一大段路,唐云羡四处看了看,雨中漫步的行人实在是少,这雨太大,又下了太久,下得人心都倦了。唐云羡伞还没撑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站住脚步侧身看去便不动了。时平朝一袭雪青色的衣衫隔着雨幕看去就像一团湖上生出的烟霭。“时大人这马怎么突然变得这样难看,这一块一块的怎么还秃了?”喂马的茶楼伙计熟络的和他攀谈,他笑得平易近人,一点没有倨傲的做派,“被火燎到的,不过没有事,烧伤都没有,就是难看了点。”他声音透着沙哑,和唐云羡一样都是被熏过,说完便咳嗽了两声。他右手手掌连着手腕的地方缠着厚厚的白布,接过缰绳用得是左手。“时大人下次来我给你个偏方,治咳嗽的,我家有人病了就用这方子,甭管是什么咳嗽,两三天就好。”伙计笑着摸了摸马的脖子,“真是好马,也不知道毛能不能长出来,否则可惜了这股精神头,倒比军马还神气。”“我和马都不碍事。”时平朝捋了一下乖顺的马耳,“多谢小哥关心。”伙计还想说什么,苏老板却从二楼叫他上来,唐云羡一直站着静静地看,时平朝没有发觉,可他的马先发现了她,它从主人的手下拉出缰绳惊慌后退,四个腿仿佛都不够跑,钻进雨里一直退到路口才急切的嘶鸣,好像在催促危险中的主人和它一齐跑路。可它的主人并不这样想,和唐云羡四目相对的瞬间,时平朝笑得像晴空万里,落在他四周的雨点仿佛都欢快了,“唐姑娘!”唐云羡点点头算是回应,贴着屋檐翘起的墙裙一路走向他。时平朝想让他的马回来,躬起左手食指贴在唇上轻轻吹了个呼哨,可马死活都不肯,它怕极了唐云羡,就那么站在雨里淋着也绝不靠近半步,耳朵上滴下大颗大颗的雨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