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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他把碎银和铜板挑出来放进钱袋里,想了想,又把碎银放了回去。数了数铜板,他把怀里的清单翻出来算了算,然后把箱子重新埋回去。摸了摸略鼓的钱袋,他满意地想,有这些就足够了。过了两天雨终于停了,杨小桐抱着一罐子腌白菜爬上了回程的马车。车轮滚动的时候,她掀开帘子往后望了望,似乎看见那个淡淡的影子在岸边站了许久,一直到他们渐渐消失在尽头。风刮得很大,扬起的尘土糊得前路灰蒙蒙的。杨小桐缩在柔软的毯子里打着瞌睡,这几天真是冷得越发要命了。她忍不住往燕祈容那里靠了靠,感觉整个人都提不起劲。车帘被压得严严实实,外面悄无声息地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带着一种苍凉的美意。一夜过去,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冰晶,马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杨小桐想看看天色,只是刚把帘子掀开半个角,寒风夹杂着雪花便猛地扑面而来,一时竟让人睁不开眼。她打了个哆嗦,立马又缩了回去。“外面的雪下得真大,怪不得这么冷。”杨小桐煮了一大壶姜茶,倒了一杯塞给刚睡醒的燕祈容,然后自己抱着杯子慢慢喝着。车厢里飘着白色的雾气,她偷偷瞄了瞄他,他正垂着眼轻轻喝了一口手里的姜茶,美丽的脸看着就十分让人心动。忽然马车慢慢停了下来,燕祈容把杯子放下,跟她说了句“等着”,便披了狐裘施施然下了车。杨小桐裹着毯子蠕动过去,伸出左手撩开了车帘一角往外面看去。只见一人从马上下来,不知在跟他说些什么。她把毯子扔到一边,颤颤巍巍地下了车,想听得清楚一些。燕祈容转过身,帮她捂了捂手道,“你先去前面的镇上等我,过会就去找你。”杨小桐依依不舍道,“那你小心点,别冷到了。”“嗯,你也是。”他又捏了一下她的手,才和那人策马离去,白色的狐裘几乎与雪融在一起。杨小桐正要爬上马车,一眼撇见鞋子上沾了许多雪,就蹲下去抹了抹。正好一阵大风吹过,马车往前跑了起来,她呆了两秒,喃喃道,“我好像还没上车呢……”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吹散了,车影也幽幽地消失在了面前。一片雪花飘到她的鼻尖上,杨小桐搓了搓手打起精神,跟着车轱辘印一步一坑地走着。这样走了一段路,前面已没了任何踪迹。雪花还在飘零而下,一片片轻柔得好似棉絮,比起之前要小了很多。杨小桐走得头晕眼花,只觉手冷脚冷整个人都冻得僵硬了。突然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她顿时觉得更加无力了。周围满是光秃秃的树枝,枝头都压了一层雪,深棕色的枝干和白雪仿佛就是这个地方所有的一切,静谧得让人忍不住胡思乱想。她东倒西歪地撞在一棵树上,一处雪破碎成几小块簌簌掉到她的头顶。杨小桐靠着树干坐下来,实在走不动了。忽然身后隐约传来些许的脚步声,打了个机灵,她努力把胖乎乎的身子往树后躲,探出个头观察情况。看起来好像是个高大的男子,他正牵着一匹马稳步朝这里走来。等他再走近一点,杨小桐眯着眼看清了他的模样。一身黑色大氅,长发束在脑后,俊毅的脸侧有三道疤痕,那双眼含冰带雪,看着有些冷漠。杨小桐高兴地蹭了两下树,抱着树干爬起来,正要招呼他,就见他忽然神色一凛,抽出腰侧的弯刀反手一挡。暗器激撞着刀身砰砰泛起火花,随后旋转着散落在地上。她伸长了脖子,看到不远处那块雪地被击落的暗器融出一个洞来,半颗冒着烟的红色骰子嵌在那里。一瞬间,周围有种诡异的安静。暗处的人手腕一翻,六颗骰子出现在他的手指间。他刚要抬手,一片叶子灼烧着飞速划过他的脸侧。一人跃身而下,后颈处纹着一只蓝凤蝶,他神色冷淡道,“忘川,凤宁说过这个任务谁也不许接,房租的事还可以缓缓。”那人“嗤”了一声,“没趣,好不容易伤好了想要活动活动筋骨。”两人没做停留,几息便消失在林间。那边杨小桐战战兢兢地等了一会,见没再有什么动静,才跑过去笑呵呵道,“大侠,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季江怀收了刀,抬眼就见她一副眼巴巴讨好的样子,他拍了拍有些受惊的马,“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她头上顶着几片雪花,鼻子冻得红红的,不过看她白白胖胖的样子,应该过得很不错。杨小桐凑过去摸摸马肚子,小声道,“我不小心走丢了……”然后她又盯着棕色的马毛忧伤地补了一句,“都很久没吃饭了。”没想到在这里可以碰到大侠,果然平时要多做好事,做一个厚道的人。季江怀只说了两个字,“上马。”杨小桐努力地抬高了腿,往上扑腾了两下。臃肿的身子颤动着,后面伸来一只手把她托了上去。她在马背上坐稳,喘了两口气。季江怀往她手里塞了一个rou饼,然后牵了马往前走。出了这一片雪中林,走了一段蜿蜒的上坡路,杨小桐下了马。那是一条一直延伸而上的石阶,两边是悬崖峭壁,一串串覆了雪的白色小花垂在峭壁上,蔓延至深处。天光渐弱,晶莹的雪花零星飘下,整个世界寂静无声。杨小桐跟在季江怀后面,那个披着黑色大氅的身影显得沉重又孤寂。他的步履又沉又稳,没多久,两人就扯开了长长的距离。再抬头的时候,她看到四根红色的柱子立在高处,季江怀背对着她站在亭中,身后的大氅被风卷起了一角。好不容易走到了上面,她抱着柱子气喘吁吁。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她发现柱子上有好几处红漆都剥落下来。杨小桐下意识地看向整个亭子,这里好像废弃了很久。寒风萧瑟地吹过,好似轻轻的呜咽声,在亭中挥散不去,显得十分苍凉。杨小桐吓得缩紧了脖子,拖着笨重的身体跟紧了季江怀。转过这个亭子,一座空荡荡的宫殿出现在眼前。还是一副荒凉的模样,不过能看出清理过的痕迹。殿门口的牌匾上依稀可以分辨出三个字,“九梦府”。天色很快暗沉下来,季江怀不知从哪找出两盏兔子灯,一红一黄,模样十分可爱。杨小桐吃了几块米糕就饱了,抱着被子躺了下来。地上铺了厚厚的旧被褥,也是刚才从柜子里翻出来的,虽然有些冷硬,但比直接睡地上要好多了。外边的风依旧呜呜地刮着,她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提着一盏兔子灯在雪夜里走着,前面是那个挂着一串串白色小花的峭壁。她站在那里往下望,崖底是一片片冰绿色的光斑,隐隐流动着,像是蛰伏在深处的小虫子悄悄地闪着光。余光瞥见一角明艳的衣袍,她愣愣地抬头,只见到一个弧线优美的下巴。他手里提着一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