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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柳叶的意思,写得很漂亮。可惜病中笔力孱弱——”丹青一边看一边伸出右手去拿笔,“嗯,我现在的状况仿写这样的字体再合适不过,绝对形神兼备……”往下看了几句,愣住:这个这个——是亲笔遗诏啊!“前面都照着写,把名字改为二皇子承煦。”承安一边想一边说,“后边改为……:‘着逸王赵承安持玉玺监国,至承煦十八岁亲政……’”丹青恍若不闻。“原来……他已走到这一步……”原本不打算劝他,既是相信他的本事,也因为皇帝自有皇帝的难处。万没想到,他竟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以劈山断流之势停住。把遗诏用镇纸压平,丹青抬起眼睛:“你……可想好了?”“此事不必再想。”承安似乎自言自语,“我心里……觉得这样很完满,很踏实。”丹青轻轻道:“其实……”一边伸出双手,把笔墨推开,捧起宝印,往遗诏上皇帝名款后的位置端端正正盖下去。“天道即是人心,你又何必拘泥……”放下印章,仿佛志得意满般欣赏印文,轻叹一声,微笑着看向承安:“你的子民等你很久了啊——我的陛下。”早在丹青落印的时候,承安就呆住了。此刻猝不及防之下被那笑容袭击,哪里还受得了。只觉他圣洁光辉中充满了致命诱惑,那一声叫人迷醉的“我的陛下”,足以铄金销骨,散魄断魂。“丹青……”什么江山什么帝位,什么禁忌什么节制,可都一下子九霄云外去了。恍恍惚惚走过去,慢慢把他放倒在床上:“原来……你是下凡替老天爷考验我,惩罚我来了……”俯下身,一寸一寸解开他的衣衫,感受着那冰肌玉骨底下涌动的暗潮,蕴藏的火焰,承安禁不住微微颤抖。好容易找回一点思绪,把他轻轻抱起来贴着胸膛,让他双腿盘在自己腰间,双手托住他的脊背——竟是参欢喜禅的姿势。丹青胳膊环住他脖颈,趴在他肩头细细喘息:“你……”承安含着他的耳垂舔舐,模模糊糊的道:“你……身子弱成这样,我又……不想憋死自己,只好……想点办法……乖,交给我……”丹青闭上眼睛,将头向后仰去。——啊,身体对欲望的记忆破壳而出,逼得灵魂无处躲藏。心中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美妙至极。是的,我愿意,我喜欢,我想要,也想给他……怀抱中的人美得不可方物,承安低下头贪婪的吮吸他,似乎这样,就能一点一点把他化到自己体内。到得后来,脑子里甚至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如让人生就此结束吧——这欢乐和幸福如此浓烈,叫人身心俱焚,竟隐隐生出一丝恐惧,几乎不忍承受。丹青伏在他怀里,觉得自己身体在欢爱中沉溺,越来越软;灵魂在快感中抽离,越来越轻,心中一片和乐安祥,再没有遗憾痛苦——真想就此涅磐飞升啊。几番转折,到底不舍,聚积所有力量,在承安肩头狠狠咬一口,把泪水和着鲜血咽下去,渐渐失去知觉。第57章贺焱把遗诏上的玺印反反复复看来看去。终于,长长叹口气,道:“这两天,我想了又想。丹青公子……心中有大爱啊。若非如此,依他的脾气,说不定中途就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了。“临仿到这种境界,哪里是用至亲性命就能威胁出来的?哪里是投入私情恩义就能做到的?他恐怕早已立定了主意,打算舍身成仁……“——若真是逼死了他,我们这些人,势必背上一生的污点,扪心自问,节行有亏。还有何面目立身朝堂,谈什么安邦定国,致君尧舜,造福万民?“殿下心中这分不忍,实在是救了我们。无情未必真豪杰。居上位者,固然需有除魔手段,同样也要有慈悲心肠。然权柄在手,慈悲何来?古今多少帝王君主,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纷纷在权力和享乐中消磨了对天下人的慈悲之心。殿下心中有这一点不忍牵绊着,是苍生之福啊!“如今我才明白,何以殿下会说,丹青若死,必将成为心中毒瘤,贻害无穷。殿下慧根仁心,确是我等望尘莫及……”至此,双方达成彻底谅解。六月二十六,傍晚。皇帝回光返照,神智渐渐清醒。太医在下午就看出征兆,内侍总管及内廷侍卫统领分别通知了相关人员。此刻,寝宫里各色人等密密麻麻站了一地。左边是皇后、皇子、公主、妃嫔、宗亲,右边是左右丞相、三省六部重臣、内务府、翰林院等部门的头头脑脑。在要不要让承烈出席的问题上,承安很是踌躇了一阵。大皇子身体再不好,这样场合也是必须在的。可是,目睹父皇逝世,听取宣读遗诏,很可能再一次刺激他——不管往哪个方向刺激,都不是什么好事。照月道:“这个就交给我罢。”等到大家聚齐,承安才发现照月换了一身内侍衣裳,从后边搀着承烈,让他站在皇后和承煦之间。承烈表情哀伤,目光却茫然,只是紧紧抓着照月的袖子不肯松手。看看人已到齐,承安领着众人跪下。赵炜神色木然,只有眼光扫过两个儿子的时候,才微微有了表情。内侍总管李全捧着诏书,床前叩首毕,跪到中间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凉德承嗣丕基,十七年於兹矣。……朕夙性好高,不能虚己延纳,未能随材器使,以致每叹乏人。见贤而不能举,见不肖而不能退……是朕之罪也。“……太祖、太宗创垂基业,所关至重,元良储嗣,不可久虚。逸王赵承安,乃太宗嫡子,智慧盛德,聪明仁厚……遵典制,即皇帝位。“大皇子承烈,方十一,二皇子承煦,仅八岁,年幼懵懂,愚顽不肖,惟愿承安怜惜看护,兄友弟恭,以全骨rou天伦……“……着承安廿七日后,释服即位,而告天下,咸使闻知。”李全读罢,依例两手举着诏书,呈给跪在第一排地位最高的几人审阅。一圈看过,均无异议,这才捧给承安。“皇叔放心。”承安双手接过,坦然望着赵炜,“承安必不负所托。”赵炜嗫嚅着想说什么,终究力有不逮,目光仿佛越过所有人,投向无穷远处。终于,缓缓垂下头,咽了气。顿时哭声四起。哭得最伤心的,自然是后宫的娘娘们,其中又以皇后哭得最为凄惨。承煦看看床上一动不动的父皇,又看看泪眼婆娑的母后和jiejie们,“哇哇”大哭起来。至于其他人,神情虽然哀痛,却都好像了结了一桩心事,寂然有序的参拜新皇,然后分头执行自己的任务。国之凶礼,皇帝葬仪,隆重而繁琐,各处细节均需专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