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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其实一步上去能迈三、四阶台阶,但一直等着他弟弟,怕果果跑的太激动摔着。等果果踏到最上最后一阶台阶时,季劫一把将他抱起,说:“走咯,哥哥抱你。”他嫌季远爬得太慢、不过这种话不能说出来,太伤季远的心。季劫还没意识到情况的变化,一边跟季远说话一边开门。当他开门时,就看到季文成正在换衣服。他没有力气,穿羽绒服时微微驼背。从季劫这边看过去,那个他生命里最强壮、最高大的男人,什么时候,已经比季劫还矮了?什么时候,已经两鬓斑白,双手颤抖拿不住衣服了?季劫一愣,将季远放到地上,快步走上前去,问:“怎么了?你要到哪儿去?”季劫腿长,迈的步伐比一般人要大很多,加上速度快,冲上前的动作很有攻击性。旁边的狱警都是男人,一看季劫这样,以为是要找事的,于是上前对着季劫的肩膀推了一下,呵道:“退后!”季劫没让他推着,反而拽住他的手腕把狱警拉到一边。拖拽时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力量,那狱警‘啊’的一声差点摔倒。这一举动将周围的人都吸引过来,季mama急道:“季劫,你干什么?”季劫不听,不停,只往季文成那边去,铁了心不让他们把季文成带走。季文成已经穿好衣服了,一看见季劫低咳两声,说道:“季劫,我马上回来。”季劫不信他。一点都不信。当年季劫还小,以为季文成厌烦自己,所以才把他一个人送到北京。那时季文成就能一言不发把季劫送出去,自己的事儿瞒得滴水不漏。现在让他离开,会不会,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季文成了?季劫红了眼睛要拉季文成,而季文成则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就往外走。周围有四五个人拉扯季劫,季劫急了,用手肘撞了其中一个人,人群中顿时拥挤起来。“爸!爸!!”季劫大喊,生怕季文成听不见。除了狱警,还有反/贪/局的调查人员在场,一看季劫这样不合作,也生气了,有低声劝诫的,有大声指责的,季劫一概不听,只想挤开人群到季文成身边去。他是真的怕了。这么多季劫不认识的人。这么大季劫不熟悉的领域。季文成走了,他该怎么办?他是不是……还要再等他,两年,三年,那么多年?季文成的人生还有几年呢?季劫拼了命地挣扎,挤过人群,用手、腿……身体一切能动的地方攻击,他不停喊,场面一时间非常混乱。季文成盯着季劫,用很严厉的声音喊:“季劫,你放手。”他从来都不是‘慈父’。可言语上的严厉,藏不住眼里的不舍,藏不住双手的颤抖。季劫怔怔的,不动了。最后四五个人将季劫仰面压在地上,有两个人按住他的胳膊,力道非常狠,季劫动弹不得。“……爸……”季劫声音沙哑,看着站在门口舍不得离开的季文成,口中说道,“爸,爸。”“……爸,我站不起来了。”“你扶我一把。”季劫仰着脖子,脖颈上一条细筋突出来,非常明显。季劫几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示弱过。季mama抱着痛哭的季远,捂住嘴,浑身颤抖。季劫尝试着站起身,可一动就被狠狠压制,他感觉头晕目眩,心跳得开始疼痛。疼痛,蔓延全身,带着无能为力的悲惨感觉。季文成满脸通红,一边咳嗽一边说:“季劫,你干什么?爸马上就回来。”季劫没回答,但是季文成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这孩子是怕了,根本不敢让季文成离开自己的视线。季劫只是挣扎,到最后都没力气了。季文成也受不了了。他的孩子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样被人欺负,动弹不得的。应该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瞇着眼睛骂句我削死你。而不是这样。季文成眼眶湿润,对押解人员说了句:“让我跟我儿子说句话行吗?”他们其实也不好意思。七八个人压季劫一个小孩儿,看上去都跟他们以大欺小似的。要不是季劫露出攻击意图,他们根本就不会阻拦。这毕竟只是开庭,又不是再关回看守所,至于这样吗?现在很少有这样黏父母的孩子了吧?季文成拉季劫起来,爱怜地摸季劫的头发,把他头上沾上的脏东西弄下来,压低声音跟季劫说着什么。季劫眼神坚定,看着季文成,一直说‘我不让你走’。季文成就觉得季劫其实一点都没变,他还是那个小孩儿,长得跟小洋娃娃似的,非常黏人。可他受了那么多委屈,一直没哭。要是小时候,肯定早趴在季文成怀里抽抽噎噎的哭起来。——是自己变老了。季文成心里突然变得很软,仔细看着季劫,看季劫与母亲如出一辙的眉眼。然后他说:“季劫,你要乖。”“……不然,爸爸会很担心。”以前觉得孩子是手里的风筝。但现在,他把手里的线放了。季文成被带走后,季劫到没有刚进来时那种歇斯底里的冲动劲儿了。他很安静地靠坐在那边,闭着眼睛。季mama非常担心,坐在季劫身边,握住儿子的手。她发现季劫的手很凉,指甲那边也是紫色的。她正思考要怎么安慰季劫的时候,季劫已经睁开眼睛,然后对季mama说:“八枪呢?”母亲一怔,不明白季劫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刚刚有人打电话把他叫走了。”杨怀瑾最近换了新的电话号码,奇怪的是季劫跟他要但他没给季劫,现在联系起来很不方便。母亲问:“你们俩怎么回事?我看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亲了。”“……”季劫沉默了。季mama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起身拿起一张纸条,道:“对了,怀瑾走时留下这张字条,说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