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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临摹之作?”萧桓鲜少见他这样的劲儿,拿他没办法,道:“玉衡君从前问我要过一幅画,作为药方诊治的报酬,他口述,我执笔,才有了这副曼莎的像。那时我并不知画的是谁。想必后来玉衡君拿画去西夜国换取药材,随口编了些故事,才有今日的误会。”这画法,简直与画通缉悬赏令的肖像一般,林熠顿了半天没回话。萧桓师从画师陆冕,一手丹青功夫出神入化,玉衡君若描述得够准确,他凭言语画出曼莎也不难。林熠原本是信的,可心里一股邪火涌上来,偏有无限暴躁之意和痛苦翻涌,像是一阵莫名的岩浆爆发,几乎要把他神志搅得模糊。林熠半趴靠在栏上的背影有些僵硬,浑身泛起紧绷的势头,像是在默默挣扎什么,萧桓感觉到不对劲,上前几步:“姿曜,怎么回事?”林熠背脊一僵,头低下去,似乎心中有个恶毒的声音控制着他开口,沉声道:“你与她有这么深的缘分,那她当真……该死。”可他脑海微醉的眩晕一下子加剧,四肢百骸泛起刺痛,仿佛沉入无边的海水,摇摇欲坠地晃了晃,便倒了下去。萧桓意识到林熠说那句话绝非他本意,事有蹊跷,立即过去接住林熠,见他眉头紧蹙,满脸痛苦,额头全是汗。“姿曜!”林熠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吞没,仿佛全部神识被困在一块石头中。浑身疼痛如此真实,从肩头蔓延开,一直到骨头里。林熠在混沌中睁开眼,眼前却依旧什么也没有,他试着抬手,身体能动,他忍着痛起身。似乎是陷入了梦境。“萧桓?”林熠嗓子也火烧一般辣辣的,开口,却发现自己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喉间发声的微微震动没错,但他听不到。他摸索着,自己躺在锦帐内,慢慢坐起身,每一个动作都带起全身的疼,好像他整个人是被打碎再拼起来一般。以习武之人的直觉,他感觉到身周有人,对方没有什么敌意,也不敢来靠近他。他便也不吭声不动,如此被动的情况,最好不要做什么。不一会儿,有人匆匆过来,那人握住林熠的手,林熠扶着他,想要借力站起来。那人身形高大,林熠所有的知觉都用在疼痛上,未能分神辨别对方,就连触碰对方也是疼。那人犹豫了一下,半扶半抱着林熠,走到书案旁让他坐下。那人似乎很了解林熠的情况,林熠终于确定,此时自己是听不见也看不见的,并且身上受了很重的伤。他感官被封闭,从未感受到如此虚弱过,并且心中注满了绝望,心灰意冷。这心情并不属于他,而是梦境中的自己原本感受。林熠开口问问题,问的话也并非他心里所想,他听不见声音,不知这样说话会不会声调怪异:“如今我但求一死,阁下可否成全?”话一出口,林熠加倍清晰地融合进这个自己,脑海中电光火石间充满了陌生又无违和的思绪。他似乎已经病了数日,被这样每时每刻、遍布全身的疼痛感折磨着,心里又并无甚么活着的牵挂,终于到了一心求死,以得解脱的地步。身边那人不假思索,随即握着他的手,在他手心写道:“不可,你得活着。”一笔一划十分果决,断了他求死的念头。林熠只觉得痛苦无望,但已经没有力气,他从翻卷而过的无数思绪片段中捕捉到一块,从而明白自己的处境。他受了重伤,被身边这人带回府中医治。从昏迷中醒来,便发现自己耳目俱损,且一直陷在伤痛折磨中。原本该感谢对方救命之恩,但病痛之苦已经超出人所能承受,何况日夜分秒不停。对方偏偏不让他求死,还把他养在府中,林熠简直无暇感激,只觉得难捱。与此同时,一股情绪随着病伤而蔓延入心神,灰暗得诡异,牵引着他,竟使此刻的林熠有些恨身边这个人。为什么救我,为什么非要我在这疼痛中活下去?林熠渐渐被这股邪气的力量卷入恨怨的漩涡,再次被吞噬进黑暗。林熠总算真正醒来,倏然睁开眼,眼中一片猩红,神情染上了幻觉中残留的暴戾怨恨,一下子攥紧萧桓手臂坐起来。“为何不让我解脱!”萧桓心里刀割一般,大致知道他方才昏迷时想起了什么,把他拥进怀里:“只是幻觉,姿曜。”林熠愣愣看着萧桓的面具半晌,才终于抓着他衣袖渐渐放松下来,心中那股邪门的情绪缓和许多。他实在不愿回想方才的经历,那些痛苦过于真实,就像他曾经一一感受过。林熠感觉到脉中内力有所不同,猜到是萧桓刚才情急之下给他注入内力。他起身,发觉自己短短时间出了几身冷汗,腿都有些软。萧桓给他喂下一粒丹药,重新探林熠的脉,眉深深拧起。“有人给我下药?”林熠咬碎丹药咽下去,有气无力倚着廊柱,眉眼略倦怠,残余的暴怒戾气犹有迹可循。萧桓道:“可记得你方才说了句什么?”林熠想了想,想起自己昏迷前,最后一句话似乎是扬言要杀了曼莎。“什么药有这本事?我发誓,我可没有要伤害那公主的意思。”林熠道。萧桓哭笑不得,把他拽进怀里:“是一种草茎汁液,混在酒里影响人心神,你心情暴躁些也算正常,缓一缓就好了。”林熠心头火起:“我的酒被动了手脚?”他努力压制下怒火,告诉自己都是中毒所致,不是真生气。曼莎画像的事引起他心中不悦,简直是最好的药引,触发毒性,使他性情一下子粗暴易怒起来,还陷进那段生不如死的回忆。“是萧放做的。”林熠思索良久,淡淡道,“只可能是他。”萧桓见他成了这样还要保持清醒分析元凶,且一盯一个准,轻笑拍拍他后背,任林熠有些乏力地靠在怀里:“先不管他们,你得回去休息,待会儿出宫,让玉衡君来一趟。”林熠看着萧桓不说话,萧桓问:“怎么?”“西夜国使臣冲着你来的。”林熠本想问问方才梦境的事情,但仍是一想起就觉得疼,便拐了个话题。“已应付过去了,别多想。”萧桓他额头亲了亲,“这些都是小事,你秋后算账也可,眼下别想不愉快的,毒散了再说。”萧桓把林熠直接送回去休息,才折返一趟给永光帝亲自禀报一句。萧桓一走,顾啸杭便来了,见林熠没什么大恙,松了口气。两人闲聊一会儿,顾啸杭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和大将军……关系很好?”林熠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