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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低喃……萧桓立刻回过神,撑在林熠上方,深深看了片刻。这双黑曜石般的眸,清亮无比,并未覆着锦带。既庆幸,又有些空落落,这个林熠不需人日日看护陪伴,也并不记得他们之间的一切。可依旧是他的林熠。他把林熠抱过一边躺好,仔细探了一遭林熠经脉,确认无虞,又拨开衣襟,看见他肩头箭伤印记周围还未消下去的青筋,便知林熠方才喊的是箭伤印记的疼。萧桓哄着昏昏沉沉的林熠睡去,怀中人灼热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萧桓有些睡不着,给林熠盖好被子,看了林熠半晌,便起身到院中,夜色沉沉,星月皎洁,满树梨花仿佛要开到永恒。花下茶案旁,却坐着一人,劲装修颀,面目俊美冷漠,正擦拭一柄长剑,剑端还滴着血。正是邵崇犹。第21章锁心邵崇犹脚下周围横陈着数具尸体,皆是白达旦人,一看便知是夜里返回来要抓费令雪的。萧桓方才只顾着林熠,未留意外面,这伙人胆子倒大,还敢杀个回马枪。萧桓看着邵崇犹,片刻道:“多谢。”邵崇犹抬眼看了看他,似是要说什么,却只道:“不必,那天他也帮了我。”“姿曜当你是朋友。”萧桓淡淡道。邵崇犹似乎有些不解,嘴角一丝笑意:“他不过见了我两次。”“或许你们从前认识过。”萧桓抬眼看了看满树梨花,摇摇头说:“他是把你当作自己人的。”邵崇犹不置可否,似笑非笑道:“那天我到你们房间里,或许是为了杀你们。”“你既然没有那么做,他便不会这么想。”萧桓道。萧桓没法多解释,上一世邵崇犹在林熠身边五年,据说帮了林熠很多,林熠相信的人,他也不多怀疑。萧桓知道邵崇犹的一些事,知道他心性冷酷,游荡江湖,手下亡魂无数,亦是赫赫有名的杀手,上一世奉了林斯鸿的嘱托才去帮林熠。林熠能跟这样的人成为好友,也很神奇。“遂州城已封锁,但没困住他们,他们不会再回来了。”邵崇犹道。萧桓知道他说的是白达旦人和江悔:“逃出关外,便难再抓到了。”邵崇犹没再多说什么,收起万仞剑,与萧桓互一点头算作道别,便离开了费家宅子,消失在夜色中。翌日,林熠醒来时觉得浑身抽了骨头一样,动了动,立即睁开眼,发觉自己又窜到萧桓怀里去了,连忙起身,坐在那里发呆。萧桓一睁眼便看见林熠这模样,起身摸摸林熠发顶:“还疼么?”林熠刚努力回忆起昨天的事,只记得萧桓受那蛊毒粉雾所害,吐了一口血,而后自己似乎攻击了他。“昨天……咱俩打架了?”林熠活动活动胳膊,感觉身上酸痛的程度,便推测自己受邪蛊影响,可能是发狂了。萧桓闻言便笑,说道:“是,险些被你一剑捅死。”林熠心下一惊,窜过去拉着萧桓上下打量:“真的?伤哪了?”萧桓抓住他手腕,握了握他的手:“开玩笑的,没事。”林熠这才松了口气,想想也是,依昨天萧桓隔着一尺把毒蛊容器化为湮粉的功力,自己恐怕伤不了他。林熠到院子里,发现梨花树下有血迹,回头问萧桓:“昨晚江悔又杀回来了?”“只是他手下白达旦人来了,被你朋友,邵崇犹解决了,军尉府已接手此事。”萧桓道。“林小公子。”费令雪推门出来。林熠转身看他,见他依旧是一身白衫,光风霁月,只是眼中的一些光亮消失了。这一夜,于他或许有一生那么漫长。“令雪兄,节哀。”林熠上前,十分担心他。费令雪摇摇头:“一年前他没了消息,我便有预感,只是昨天亲眼看见……”萧桓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我查看过,曲楼兰确实是一年前就已遭不测……同生蛊让他勉强撑了这么久,于他而言,昨日也是解脱。”费令雪沉默片刻,问道:“江悔逃走了?”聂焉骊恰好推开院门进来,闻言答道:“昨夜军尉府封锁遂州城,但没能截住他们,此时应当已到关外,遂州城他们是回不来了。”萧桓皱了皱眉,劝了几句:“江悔的事,背后多半另有其人,费兄不可过于偏执。”费令雪闻言看了看萧桓:“我猜得出,他定有不得已,但他昨天所做的事,我今生不可能再原谅。”费令雪又道:“多谢诸位相助,林小公子,费某如今也没什么牵念,若不嫌弃,今后费某愿为烈钧侯府效力,费氏所掌握机栝之术,必无所保留。”林熠感慨万千,对费令雪一礼:“能得令雪兄相助,是家国之幸。”四人落座于院内花下几案旁,费令雪煮了茶,手法一如从前,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一切都已不同。“费氏机栝之术,向来没有成文的版本,一切都靠家族传承,林小公子和林将军都是坦荡人物,为烈钧侯府效力,费某也没有什么顾虑。”茶香花香融在一起,费令雪衣袍沾了梨花,便如梨花幻的魂一般。林熠道:“令雪兄,江悔这次离开,恐怕还是要回来找你的,不如去昭武军麾下待一段时间,也免得触景生情。”费令雪沉吟片刻,垂眼看了看满地纷落的梨花,点点头:“也好。”四人当日便启程离开遂州城,费令雪锁了故宅,除了那颗曲楼兰和同生蛊所化的蛊珠,似乎没什么必带不可的,皆是身外物。安静深巷内,宅门紧闭,锁住了盛春的一树梨花,风过花落,什么也不带走,什么都不留下。聂焉骊护送费令雪去昭武军大营,林熠和萧桓与他们暂别,先往关外去。出了遂州城,春日融融,旷野声息复苏。“不直接去找林将军?”萧桓问。林熠坐在马背上,绛红衣衫衬得他笑容更灿烂:“绕个道,就当看风景了。”林熠和萧桓二人到了北疆外域,天大地大,苍茫草原丘陵起伏,候鸟飞归,春日里簇簇野花缀在地上,长空万里,流云如雪。林熠看着这片天空,蓦地想起曲楼兰的话,他说江悔的眼睛与那宅子里梨花相映,便似北疆的碧蓝苍穹与雪。林熠带着萧桓一路往北,一直到翡裕河,沿河道逆行,只在一片崇岭脚下略停留。林熠让萧桓等在原地,独自沿山阴面峭壁而上,在崖壁松柏间借力迅速跃上去。到了山顶,林熠仔细取了几块石头收起来,便原路又下到崖底。萧桓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林熠如鹰一般的身影从百丈高崖上回来。他环视四周:“这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