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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兰陵王声名大振,齐国上下无不纷纷相庆,市坊民间也趁机添油加醋,将兰陵王描绘地如同从天而降的战神一般。长恭回来之后,以生病的借口告假了好些天。不是她不想见九叔叔,只是,经历过那样一个夜晚,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九叔叔。虽然知道是因为迷香的缘故,九叔叔才会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说出那样疯狂的话,可是----不知为什么,在那一刻,她能感觉出九叔叔很痛苦,很痛苦……那是一种能将她一起扯入黑暗深渊的痛苦……也许暂时不去面对他,对彼此都会好一些吧。至少,不会让她觉得那么尴尬……高湛立即准了她的奏,还派人来嘱咐她多休息一些时日,与此同时,大堆的赏赐和珍贵药材倒是源源不断地运到了高府上。这些日子,长恭闲在家中也是无事,有时和恒迦孝琬一起出外喝酒,有时就去郑司空府上探望小铁,什么事都不用做的日子倒也是过得飞快。直到有一天,孝琬下朝后带来了皇上因气疾发作而未来上朝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想到九叔叔被病痛折磨而透不过气的情景,长恭陡然间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那从内心深处涌起的痛楚和焦灼似乎压迫着她的每一处神经。记忆里模糊的倒影突然清晰起来,反射着柔和的光束。已经泛黄的往事被重新刷洗,渐渐渐渐显现出轮廓,鲜活如昨天。那一夜的恐惧和不快,几乎就要被记忆中的那抹温柔笑容所覆盖。她到底是怎么了?那个人是九叔叔啊……是从小就宠爱着她的九叔叔,也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为依赖的亲人啊。更何况,那次并不完全是他的错,不是……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会原谅他的,不是吗?“三哥,我要去趟宫里。”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起身而立。“什么?可是已经这么晚了……想探望皇上,明天也来得及。”孝琬不悦地皱起了眉。他虽然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始终对高湛怀了防备之心。“我想现在就去。”长恭并不理会,径直走了出去。孝琬无声地低下了头,细细的水流正安安静静的折过他脚下的青砖石缝。顺着水横生迭起的波纹,无数深深浅浅的绿色相互纠缠交结,--------就仿佛他此刻的心情。夏季的夜空,也是格外的澄彻,澄黄的月,澄黄的光,澄黄的夜里浮着淡淡的霜。月色霜华,将整座昭阳殿也淡淡笼罩在了其中。高湛的气疾这几天一直都很严重,到今天实在是上不了朝了。这种毛病,如今越来越频繁发作。每一轮新的发作,都要比上一轮时间延续得更长。每次发病时都伴随着无尽的干咳。咳嗽过久,就会呼吸困难,胸闷至极。有时候,他的胸部,似被千斤重石所压。不过幸好和士开千方百计寻到了有名的大夫徐之才,为他调配了一剂新药,现在才好了许多。他一有好转,就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那么多人围在这里,让他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静静地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心里却是如同轻风吹过湖面,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长恭回邺城已经很多天了,可是她却一直都没有来上朝。他当然知道所谓生病不过是个借口,她只是在逃避而已……那一夜,他到底是怎么了……从来不曾这样失控,从来不曾这样疯狂,纯粹是酒精的关系?还是------他只知道,那一瞬间,伦理,性别,理智,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不是喜欢男人,不是喜欢违背伦理,他--只是喜欢长恭而已。想到那一夜,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种犹如触碰花瓣的感觉似乎还存留在唇间,每每想起,都令他心神激荡,如醉如痴……明明这是不被允许的,是禁忌的爱恋,却为何如同飞蛾扑火,回不了头……但同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的,是那夜在他身下颤抖的身体,惊惧的表情……他,终究还是伤害她了……就在他神思恍惚的时候,一阵熟悉的白梅清香却漫然袭来,纷纷扰扰包裹了他全身。这股香味……他的心里一动,难道是------“皇上……”背后传来的脚步驳杂而毫无章法,那轻轻的声音像自远处点点渗来,却令他的耳间嗡嗡作响。是长恭……他能感觉到她就站在自己的身后,那抹气息清离依稀又如此熟悉,他却----不敢回头。她没有喊他九叔叔……没有……“皇上,你好些了没有?”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他刚说了一个字,却因为波动的情绪而促发了几声咳嗽。“九叔叔你怎么了!”她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连忙扶住了他,满脸是难以掩饰的担忧和心痛,还非常自然的用手小心地轻捶他的背部,替他顺气。他的心里涌起了一丝莫名的喜悦,刚才她还是不假思索的喊了九叔叔,长恭啊,她终究是会原谅自己的。目光一转,忽然落在了她系在腰间的那个小老虎香袋上,一瞬间,他的心中充满了幸福,幸福到微微的疼痛,疼痛到眼底微微浮起了酸涩的味道。原来,他最害怕的还是失去,失去他已经牢牢拥有的作为她最重视的亲人的位置。那无人能够取代,无人能够超越的位置。“我已经好多了。”他抬起了头,挽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在他微笑的时候,长恭看到他嘴角两旁出现了两条浅浅的纹路。这就是一个人开始苍老的迹象吗?在将来的某一天,它们是不是会长成密密的皱纹?昏黄幽暗的光线中,她突然觉得异常酸楚。他才不过比她年长六岁,难道坐在这个高高的位置上真是那样的辛苦吗?为什么,她会如此明明白白的感受到,心痛和悲哀。她想要忍住痛楚,所以闭上眼睛。“长恭,你,真的不怪我了吗?”他试探着开口问道。长恭沉默了一会,低低道,“不会,九叔叔。现在除了三哥,你是我最亲的亲人。你见过侄子责怪叔叔的吗?更何况,那天九叔叔你喝多了酒,再加上那种迷香……”“迷香?”高湛的脸色微微一变,那夜长恭离开之后,他就不省人事了,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所以完全没有留意什么迷香。“九叔叔你也不知道,不知是谁这么可恶放了这种东西……”她恨恨道。高湛目光一暗,没有说什么。“长恭,这次洛阳之役,你又立了大功,”他转移了话题,“有你在,周国和突厥暂时都不敢进犯了。”长恭点了点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