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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心蛊,合心同脉,互为牵系,可感知彼此;种蛊之人,人存蛊活,人死蛊亡。一方蛊死,彼方同亡;此方寄主命止,彼方则血气翻涌、脏腑同受损,不慎,则入魔癫狂。“合心蛊虽对人无性命之险,但因牵系两个不同之人的五感七情,极是侵害人的意志。故而当日我并赞同主上与少主种合心蛊。”寂寥的晚院,曲默一脸疲色,坐在石阶之上,对非莫说道。他二人可谓是最了解索翰华与净念关系的人,曲默对非莫说这些也不必有何顾虑。他觉得此刻心情沉闷,急欲要与人发泄,便是对着寡言冷面的非莫一一说起。今索翰华昏厥不醒,只因是体内合心蛊狂暴而亡。那表示,同种合心蛊的净念,已经……命终。说得再多,曲默觉得无法宣泄心头的情绪。自第一次看见净念,他们已经相识了十二年了。这十二年里,他看着那个人,在索翰华的精心呵护与刻意教导下,由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长成姿仪无双的青年;看着净念,由一个仿佛没有情感与欲望的游魂,渐渐地有了心智,懂得了人情,成为今日这样独一无二的御武王。而曲默,他对净念的感觉,也在慢慢地变化。除了主上及其大业,他一向鲜少在乎什么人事;但他不得不承认,对于那个青年,有着对尊者强者的敬佩,已经朋友间淡淡的友好,甚至偶尔还会有长者对晚辈的爱护。他见识过净念几度游走于死亡的边界,作为医者,他惊叹对方坚忍的意志力与绝强的生命力。所以即使这次的情况,糟糕至极点,曲默也没想到,净念就这么的……“现在只能在主上清醒前,尽快找到少主的下落。”沉默良久后,非莫压抑着情绪说了这么一句。看他的气色,也是疲惫不堪,适才给索翰华疏导紊乱的内息,他们二人俱是被反噬了而受到些许的内伤,但此刻他们谁都顾及不了这点小伤。索翰华的状况尚且不明,净念那边还……“真的,”非莫终是没能隐忍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没有别的可能吗?”他说的隐晦,但彼此都是明白意思。他接着又问:“合心蛊,有没有可能出错?”曲默只是喃喃地说道:“我也是希望,有别的可能啊!”随即,双双沉默。数日后,曲默正安排着几个侍卫,在索翰华的房里摆好了大木桶,将满满两桶散发着腥味的药汤倒入大木桶里——索翰华这几日没再出现异状,他也是不清楚对方是还保留着清醒的神智,或是因那夜内息冲撞反噬而真正地昏迷了。不论如何,曲默都不敢松懈。这药浴,是要清理掉索翰华体内死掉的蛊物留下的残迹,那种东西在人体里待久了,必然会影响到寄主的身体。便在几人准备合力,将索翰华搬移下床时,猛见这个男人手指动了动,曲默眼明手快,忙止住几人的动作:“且等到。”不多时,果见索翰华缓慢而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看着那双黑沉沉的眼,和僵硬的面容,曲默不由得屏气提神,生怕出现一些人力不能控制的场面——须知,尽管他与非莫,和几位影卫高手,在这几天里不断地为索翰华调息疏导,但合心蛊遗留的作用以及净念出事的事实,都有可能引致这个早已经为净念半疯狂的男人彻底地丧失理智。一个索净念走火入魔,已是几乎无人可阻止;这个一国之君若入了魔,怕只能引起天下大乱。“曲默。”就在曲默高度紧张时,索翰华出乎意料地开了口,声音冷静异常:“让非莫过来。”曲默的心情安慰地落下,暗自松了口气,道:“主上,您身体还需要调理下,不如……”话未尽,他便因索翰华淡淡扫过来的视线,突地打了个激灵。索翰华……似乎变得愈发的高深莫测了。“叫非莫过来吧。”索翰华瞄了曲默一眼,重复了这句。便是撑起双臂,沉默地靠坐在床头。不一刻,非莫得命而来。其他几人全部退下,曲默留在一旁防止索翰华身体再出现不妥。不等非莫行礼,索翰华开门见山地问:“朕昏迷前,你说鄂尔穆交给净念一个护身符,是怎么回事?”非莫一愣,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忙是道:“回主上,鄂尔穆他没说清楚,只是道徳鹤老人临终前说,那个护身符可为少主挡些灾难。”“挡些灾难?”索翰华喃喃自语,稍刻,他忽地一笑,眼神渐露温柔;“是如此吗?”在场二人都有些迷糊。非莫想了想,又道:“少主失踪后,鄂尔穆曾自言自语道,甚么‘师父说的到底是甚么意思?’之类的话。又说:‘果真是净世之魂吗?’”净世之魂?索翰华眼神微变,随即笑声蓦起:“灭世之命?净世之魂?哈哈哈!上天诚不薄待我索翰华也!”一时,屋内的两人俱是身体紧绷,这声释然了悟又似悲怆绝望的笑,压着强大的气力,直逼得他们都快稳不住双腿了。幸而,索翰华忽地就止住了大笑,适才的失态仿若幻境,他道:“曲默,替朕调理身体;非莫,以朕的名义,告诉临孜,备一份厚礼给苗河氏。”吩咐了这一切,索翰华如恢复了情绪,由着曲默扶进药浴木桶,清理体内的蛊残。不出三日,索翰华的内伤就基本痊愈。只是原本去大密的计划,被搁置一旁。“主上……”曲默看着准备出行的男人,几分迟疑地开口,“您身体才好,还是不适宜出门。”索翰华神色自若地系好腰间玉佩,只道:“随我在城内走走吧。”无奈,曲默只能跟着索翰华出了别院,以脚力,不紧不慢地朝热闹的街市走去。“曲默,”索翰华望着道旁郁郁苍苍的树木,忽然出声,“江湖今日传闻,吾儿的门下有起死回生之宝。你觉得,有这样的宝物吗?”曲默低声道:“属下自幼习医,从不曾知晓有这等圣物;何况人之生死,恰如草木枯荣,自由其法数机理,故而损了一样,便是牵连了整体,才会有病老之苦。”索翰华勾了勾嘴:“那徳鹤老人,可是活了一百又四十三岁。”“但老贤人最终还是仙去了。”曲默回。索翰华忽地止住脚步,看着迎面急速跑来的一匹骏马,身形一换,躲开了对方。曲默见此,眉头微微一皱,便侧头看向那狂奔而去的马,尘土飞扬见只隐约可见是个青年的背影。“主上?”曲默一回头就见索翰华神色不定地看向那跑远的一人一马。索翰华敛回神,回想适才那个青年怀里抱着的人,压下莫名的感觉,只道:“吾儿手下有末灵十卫,为蛊人,只要母蛊不死,他们便不死。你又做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