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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像以往那样贪爱热闹喧嚣了。但太后听说今日殷景行也会来,便握着她的手谆谆叮嘱道:“你且去一趟宴席,看看合不合心意,若不喜欢,母后也不逼着你嫁。”然后又叹了一口气,“昌平啊……你过得快活才是最重要的。”昌平公主遵从母命,无可无不可地来了。三人一同进了大殿。殿内已经坐满了人,见他们三人一块儿进来,都静了一静——昌平公主生得美艳,本就是夺目的长相,身后的宋如锦倒也没有被比下去,眉眼如画一般,娇美动人,尽态极妍。徐牧之身姿颀长,剑眉星目,亦是难得的好模样。这三人站在一起,就像翠玉满堂,明珠一般熠熠耀眼。众人侧首看了半晌,才继续谈笑风生。殷念上回来宫宴被赶了出去,这回说什么都不肯再来了。晋国公夫人却在场,她凝神望着徐牧之和宋如锦两个人,隐约觉得他们二人之间有一股默契在涌动,心下不禁感慨——这当真是一对璧人,自己那个继女却是不能插足的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同徐牧之比肩而行,宋如锦还是有些羞赧的。见端平公主坐在一旁,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在端平公主旁边坐下。没过多久,帝后联袂而来,宴席便正式开始了。去年冬天,圣上下旨今后宫中“以红为贵”,所以今日宫宴上的杯盘碗勺都是清一色的鲜红釉。这批鲜红釉瓷器烧得极好,色泽鲜艳而纯正,华丽凝重得如同红宝石。昌平公主拿着一个小瓷杯,对着灯火赏玩了一会儿,身后的宫女缓步上前,替她倒了一盏茶。昌平公主顺口问道:“你可知在座哪一位是晋国公府的殷景行?”宫女愣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知道”。但她一直跟在昌平公主身边服侍,见公主有心想问,便特意去打听了一番,片刻之后回来,恭顺道:“左边第三列第九个便是殷七爷。”昌平公主抿着茶水,闲闲地朝殷景行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实和传闻中说的一样,一副俊逸倜傥的贵公子模样。昌平公主懒懒散散地看了一会儿,正打算移开眼,殷景行便朝她看了过来,对上她的视线,勾唇笑了笑,举杯遥遥向她敬了一杯酒。昌平公主不禁一愣。心下也明白,殷景行八成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太后想让他当女婿。这事轮到旁人,定然避之不及,他倒一点都不介意。昌平公主茫然若失,终究还是移开了眼。端平公主一向不喜欢吃宫宴上的东西,便命人去取了一筒花签,和宋如锦一起悄悄占花签玩。上首的宋如慧见了,便把面前盛着甜杏仁饼的盘子递给了兰佩,道:“送去给端平公主和meimei尝尝。”兰佩应了声“是”,笑道:“婢子记得二姑娘向来喜欢吃这些甜食。”她端着盘子正打算走,便听天子道:“慢着。”兰佩低头问道:“陛下有何吩咐?”“把盘子放下……朕也喜欢吃。”兰佩有些无措,宋如慧轻声道:“放下吧。”端平公主和宋如锦没玩多久,便见靖西王领着一个青色直襟长袍的年轻男子走到御前,道:“陛下,此人在战场英勇无畏,威武杀敌无数,臣想替他讨个恩赏。”梁宣现在心情不错,闻言便饶有兴致地扬着声调“哦”了一声。靖西王又道:“请陛下免了他的流放之罪!”众人停下了说笑,不约而同地朝青袍男子望了过去。昌平公主正在慢悠悠地喝茶,也跟着漫不经心地抬眼一看。手中的茶杯便滑出了手。鲜红釉的瓷杯滚落下来,幸而金砖地上铺着绒毯,没有弄出太大的声响。但茶水都泼了出去,沾湿了昌平公主秋香色的下裙。宫女上前,低声问询道:“公主?”昌平公主摆了摆手。她那样胆大招摇的人,此刻却微微颤着手指。梁宣也愣了一下,透过天子冕旒看了一会儿,终于认了出来,“你是卫辙?”青袍男子拱手行礼,道:“正是罪臣。”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如宋如锦这般年轻的兴许没听过这个名头,但稍年长些的都对卫辙其人记忆犹新——他出身定国公府,十五岁那年弃明经考进士,金銮殿奏对,侃侃而谈出口成章,先帝当场点为状元,除翰林院学士。那是永平十一年——五年前的事了。世家子弟大多安于祖宗荫庇,鲜少能像卫辙那样靠自己挣一个官身,一时人人赞不绝口。加之卫辙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状元及第之后,走马观花绕城一游,名动盛京。不知有多少主母看中了他,想让他到自家来当东床快婿。可惜卫辙其人时运不齐,命途多舛。也没有春风得意多久,定国公府便牵连了一桩贪军饷的旧案,阖府均被抄没,这个新近的状元郎也遭了无妄之灾,跟随老父长兄一起流放西北,充为末等兵士。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能想到卫辙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在座的勋贵夫人们不由感慨万千。虽说如今她们已经嫁为人妇,但她们当年待字闺中的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卫辙。闺秀们聚在一起玩乐,也常常把他的诗词拿出来品读。谁若能去定国公府做客,定能惹来一片羡嫉。卫辙曾是多少春闺少女的梦里人啊。如今看着倒也不差。卫辙生于富贵,虽在边关苦寒之地锤炼了这么多年,但身上的贵气仍然半分未减。带着战场厮杀归来特有的冷冽,倒比当年更加沉稳坚忍了。梁宣道:“既是为国效忠,自然可以除却罪籍。”卫辙文采武功样样不差,梁宣当太子时,先帝便常常夸赞他。梁宣也曾慕名读过他的文章,心下很是欣赏,后来得知他举家获罪,还替他惋惜了一阵子。如今见他立功沙场平安归来,还是挺高兴的。于是又说:“你还要什么赏赐?不妨趁此时机提出来,朕都允了。”天子给了脸面,但赏赐也不能乱讨。若狮子大开口,想恢复国公府的爵位,天子不仅不会答应,还会重重罚他——毕竟罚没定国公府是先帝亲自下的旨意,今上总不能违逆先帝的意思。但若只要金银珠宝,又未免落了下乘。众人都好整以暇地等着卫辙的答复。卫辙上前几步,跪下说道:“臣确有一个不情之请……臣,卫辙,愿求娶昌平长公主,请陛下赐婚!”于是众人的视线就从卫辙转到了昌平公主身上。昌平公主只觉得耳边轰隆隆的一片,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脑海深处倒有一道声音不期然地响起:“此番栉风沐雨奔赴边关,也不知今生还有没有机缘回来。若有朝一日得以建功立业……”他没有说下去。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