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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冥想。在那里,他就是这么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谢衣。他静静地跪在灵石之间,神殿的顶上用无色琉璃砌出一尺见方的窗棱,唯有一道月光透过那方小口,却偏偏只照在他的身上……侍卫大声叫嚷着,向他围过去,刀斧高举过顶。而那个人像是在沉沦在某一场幻梦中未曾醒来,对于周遭的事情根本没有觉察。“都住手!”沈夜听到自己愤怒的声音,他的心里也在咆哮,住手!谁也别想伤害他!谁也别想!他看到那个人听到自己的声音而回过身来,他的样子让他确信,他们……一定,从以前就认识。后来,谢衣就留了下来。沈夜曾很多次地问过他,关于他们以前的事情。谢衣总是不厌其烦地从“以前,我是你的弟子……”开始跟他慢慢讲,那些他教他读过的书,与他一起研究过的偃甲,他们曾经一起喝酒谈笑,还有瞳、华月、沧溟,以及一些故人……那都是一些他们之间很琐碎的事情,但是被谢衣讲起来就十分生动,而且每次讲的事情都不一样,就好像他自己也沉浸在回忆这些往事的乐趣之中。“那时候……我们很开心是么?”“是啊,我现在想起来……也很开心,”谢衣向他笑着说,眼睛像饮了酒一般微微发亮,“因为我找到你了……”谢衣坐在自己府邸的沿廊,这个地方最为漂亮,靠在扶栏上就能尽赏一世桃花。但是只要沈夜在,他的目光就全落在他身上。他问:“我可以抱一抱你么?”沈夜想,谢衣这么大的人,居然跟小曦一样爱撒娇,挺了挺胸膛“抱抱就抱抱。”谢衣坐在那里,搂着少年的腰,将脸颊埋在他胸前。沈夜也像哄着小曦一样,轻轻抚摸他的背脊。谢衣那个时候,觉得无比的幸福和满足。可是沈夜总觉得,他们之间的事情,一定不止于此,“那么,后来呢?”之后的某一天,他终于是把这个疑惑问出口了。谢衣略微怔了怔,“后来……我离开了流月城,离开了你……”他居然走了?沈夜听他这么说,竟隐约觉得气恼起来,“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有一些……苦衷……我们很多想法……不一样。”沈夜看他局促不安的样子,这没来由的气也就消了大半,最后,扭过头没好气地说:“以前就算了。但是,这一次,你可不准再离开我了。”这话说得蛮横不讲理,谢衣竟肯乖乖点点头,“嗯,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不管沈夜想要听多少次,谢衣都可以毫无芥蒂地向他起誓,永远都不会离开,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可是,他就算说再多遍,也仍是心神不宁……沈夜不高兴地想着,谢衣总是用一种哄骗小孩的态度对他,说什么都好,一直这样就可以了,什么很幸福,也很满足,其实什么也当不得真。他这么想的时候,正在谢衣的房间里跟他一起看书。谢衣说,此生有一报,来世有一答。所以,从前沈夜是他师父,这一次,轮到他来教沈夜念书。沈夜天资不错,但也不是天上有地上无的那种聪明绝顶。不过跟着谢衣学习的时候,他一直很努力,也很能静得下心,年纪虽轻,却是一副能做大事的样子。沈夜不得不这样,因为谢衣这个人,虽然学贯古今,可是根本没有一点做师父的责任心。他对沈夜全无要求,只有沈夜自己愿意学,他才愿意教,细致到恨不能倾囊相授,但是沈夜但凡一放松,他就能一整天漫山遍野地玩过去。不过沈夜想,谢衣以前一定是很聪明的。谢衣虽然想要显得谦虚一些,又难免透出骄傲,“那时候……整个流月城的孩子都翘首以盼,而你,只挑了我。”我是你唯一的弟子。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开始研习偃术。而世间偃师皆奉谢衣为圭臬,竟然已经没有人知道,谢衣的师父是谁了。谢衣从书卷中抬头看看月亮的位置,提醒他说:“时间晚了,晚上天凉……”“太晚了,我不回去了!”沈夜不讲道理地说,“我今天就住下了。”“……那好吧。”谢衣并也没有拒绝,反而很快给他准备了寝具,让他睡在自己身边。半夜里,沈夜根本睡不着,一直借着月光偷看他的样子。他想起自己有一次,在午间偶然看到谢衣靠在一棵桃花树下,他睡着了,手中的书卷滑到膝上,头发和衣袍上都落满了花瓣。那时候,自己也是忍不住悄悄靠近,单膝跪在他的身边,俯身久久地凝视他静谧的睡颜。沈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跳得很快,紧张得几乎连呼吸都不敢,大概是因为,谢衣真的非常非常好看……漂亮得……好想要得到他……他头脑中忽然冒出这样的话,心里似乎又更紧张了几分,但至于究竟想要如何得到,却也懵懂未明……只知道,是想要靠近他的。沈夜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又一点点拉开谢衣的被子,偷偷地钻了进去。谢衣在半梦半醒之间,下意识地把他轻轻搂住,然后,呼吸重新清浅起来。沈夜以为他又睡熟了的时候,却听见他朦胧地说了句,“……你好暖呀……阿夜……”沈夜后来还是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面,谢衣睡在桃花树下面,自己在极近的地方端详他的面容,他的样子却十分痛苦,平日里那恬淡的表情完全破碎了,像是有什么残忍的凶器,一下一下地伤害他。他无助地挣扎着,口中发出悲鸣的同时,断断续续地恳求他,“……救我……”如何救他……沈夜却发现,正是自己的双手钳制住他的挣扎。后来连他的哀求也支离破碎,只剩下喘息和呜咽。◇◇◇第二天,谢衣醒来的时候,沈夜竟然已经起身梳洗,他的脸色很臭。他满头都是桀骜不驯的翘毛,就算用水也捋不平,他显得很烦躁,谢衣过去摸摸他的头发,说,“别介意,以后会好很多的。”这一次,不知怎么把沈夜得罪了,“你干什么这样摸我的头!”谢衣怔怔地收了手,说,“……抱歉,我以后不会了。”他好像是被伤了心,沈夜也觉得心里一股酸涩的感觉,但是,又很气恼。反正谢衣就是不能这么摸他的头!他又不是……他的长辈……沈夜从引水的竹管石台回来,看到谢衣正坐在门廊下梳头。他活了三百五十多岁,头发很长很长,回头看到沈夜站在他身后,便向他微笑,“你好啦,饿么?要不,就快点回去吧……我这里的东西,你都不喜欢吃……”“……也不是很饿。”沈夜刚才对他发脾气,感觉有些歉疚。他走在他身后,“我帮你梳。”谢衣也不跟他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