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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的亲爹爹,又怎麽会容忍欺骗他的人继续在他面前撒著谎?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饰,一个真相,需要无数的努力来埋葬。卢君见走出房间的脚步不由有些加快。他不知道他爹的目光一点没有离开他的身影。夕阳西下,斜晖映照,一身白衣的修长身影在光影中缓缓而去,看不见儿子柔和的面容,只见清风飘起墨黑的长发,发丝在空中一瞬飘起,一瞬落下,竟然有几分凛冽锋利的味道。卢弼时眸色深深,随手把卢君见送过来的账册扔进了书房角落的小书架上。这册子,他不过翻了翻,没怎麽认真看。二儿子怎麽经营赌坊,他这个当爹的清楚明白。他只是不知道,大儿子为何定要争个鱼死网破,重新捡起他曾经放过的纰漏,在这个时间,未免凑巧?凡事,有因,必有果。卢弼时摸著麽指上的玉扳指,他忽然想念他的暗卫们了,姬扬离开後,他都没有召集过他们。若如姬扬托信来说,府中人和他的私敌有关系,怕事情远没有他眼见的简单。儿子,你想隐瞒的是什麽呢?卢君恩再次接到望月小筑里送出的邀请,这次,他应约而去。望月出事後,卢弼时没有在踏进过他的院子,所以卢君恩不必怕撞见他老爹。这几天,卢君恩已经快被大牛折腾得暴躁了,这头蛮牛,受再厉害的棍打鞭抽,只会闷哼。对与做出的丑事,不承认,不否认。卢君恩走进望月的房间,望月正靠在床边休息,面色苍白,神情郁郁。卢君恩为避免闲言碎语,连门都不关,只站在风口处,问:“你三番两次请我来,到底所谓何事?”望月却早已叫服侍的婢女们下去了。他自嘲一笑:“二公子肯不肯信我?”卢君恩鄙夷的神情充分表示了他的不屑。望月不介意:“二公子有这个功夫来应约,还有心情收拾我那个‘jian夫’,想来,外面的生意都已经不用二公子劳心劳力了。”语出讽刺,卢君恩瞬间变了脸色,指著望月说不出话:“你!贱人!”“我是贱人!”望月抬高了声音,因为他看见卢君恩一语不合,便想走人,於是,他继续大声说,“可是,我这个贱人和您一样恨卢君见,和您一样,为他害到这般地步!”果然,卢君恩堪堪停住了脚步。他沈声问:“你说什麽?”望月咧嘴:“不管二公子信不信我,望月都想与公子说,真正与下人有私的人不是我……呵……”望月的嗓子被哑,虽然能勉为其难出声,却粗嘎难辨,吐字不清,音调高起来,简直像树桩磨著树桩。卢君恩偏偏听见了他的下句,见了鬼般白了脸。六十九,梨花并海棠望月用他那鬼听了也愁得粗嘎嗓音,近乎声嘶力竭地吼出了他一直不得吐露的秘密:“真正跟下人有私的是你的哥哥,哈哈,卢家的大公子竟然甘愿被人cao弄!你知道他们为什麽陷害於我吗?哈哈哈,因为我看见了他们光天化日下作那档子事,只是没想到,为了除掉我,大公子狠得下心,连情人都不要了……哈哈哈……”他越说越激动,近乎癫狂,後面的句子语不成声,仍断断续续从他嘴巴里一个个吐出,像一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卢君恩震惊後,迅速回神,他皱眉盯著疯狂大笑,笑得喘不过起来,拼命擦著眼泪的望月,厌恶地踏出了房门,吩咐了等待他的属下一句话:“做哑巴还不安分,割了他的舌头。”望月小筑里传出凄惨的尖叫。卢君恩立在院子门口。一墙之隔外,就是大哥的院子,院子里一树海棠开满枝桠,在风中落著粉白的花瓣。卢君恩觉得懊恼,他绝对不相信望月的口吐秽言。但是,心底的某处,开始不安分地动荡,大哥清爽的眉眼一瞬间和小狐狸精望月的妩媚眉眼合在了一起,卢君恩觉得恶心。卢君恩大步朝关著大牛的柴房走去。脏污的柴房内,浑身血污的大汉闭目靠著墙壁,虚弱得不像样。卢君恩觉得不对,虽然大牛自昨晚被拖到这里关起来,都没有丝毫反抗,受棍棒折磨,硬气得一声不吭,那时候他的头被打破了,看起来仍像只蛰伏的猛虎……而此刻,则像被抽去了全身的筋脉,骨rou都瘫在一处。卢君恩不由好奇,靠近。大牛忽然睁开眼睛,那双虎目里没有了精光,混沌似浑浊的泥塘,带著丝死气。卢君恩怔了怔,问:“我听说你有武功,能徒手举起两个重逾千斤的石狮子,你这样的人,为什麽不跑?私情被发现,你即不关心你的情人,也不管自己的性命,你到底有什麽目的?”大牛闭起了眼睛,懒得看他。卢君恩踢了踢他,却发现他的手脚一直在发颤,一点都没劲道。卢家的孩子都学过一招两式的防身术,虽然只有卢君行坚持了下来,卢君恩和卢君见一样,只会最粗浅的皮毛。但是只这点皮毛,也教卢君恩知道大牛受了很重的内伤。他们昨天为避免大牛逃跑,特地拿了麻绳和铁链锁住了人。但是棍棒下的都是皮rou伤,最多骨折骨裂,怎麽会有内伤?卢君恩蹲下身,按上了大牛的脉门。大牛竟然一动不动。学武者的脉门就是他的命脉。牛大的手脚完好,没有被钩断手筋脚筋的迹象,但是体内一丝真气都没有,全跑光了。“谁做的?”卢君恩骤然放开了手,“有人给你下了毒,是不是?”大牛睁开了眼睛,愣愣盯著卢君恩。那一双眼睛里,从迷茫到清晰,从愤怒到悲哀,到深切的痛楚,一瞬间转了无数情绪,连卢君恩都感觉到了他的疼痛。一声嘶哑的嚎叫从大汉的嘴巴里吼了出来,犹如受了重伤的野兽。卢君恩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这种嘶哑,他刚刚听过,与望月被割舌头惨叫前,相仿。大牛嘴巴里的舌头还在,难道他也被人咬哑了吗?是谁?是谁下的手?这一声洪亮悲绝的哀号从卢府的这一角越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