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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无论早晚,老爷都抽空来瞧一眼,有时候,便在别院歇了。上面伺候的人遵从规矩只做事不多说话,下面不知情面的人,便嘴碎多出了很多不靠谱的八卦。这天,晴芳阁里已经准备好恭迎老爷大驾了。水岚瞅著空,去厨房取老爷爱吃的桂花栗子羹,脚步没到门前,就听见里面就著嗑瓜子声传出些妇人叽叽喳喳的低声笑闹。“哎呦,你没进晴芳阁里看过,怎麽知道老爷是金屋藏娇?”“不是金屋藏娇,门能看得那麽紧的?除了里面四五个丫头,端茶倒水扫个地,现在都不用我们这些外面的人了。”“不吵不闹,吃东西贼少。可不是姑娘家?”“这麽说也是,里面那位第一天到的时候,可不是扔出了几件女儿家的衣服让烧掉?瞧著,年龄不大,忒小了。”“哎呦,造孽啊。”“被夫人知道可了得?”“如今大夫人二夫人不管事,主宅里就几位姨娘,生了二公子的褚姨娘最厉害,听说,老爷回宅子里,九天有八天是歇在她那屋。”“风水轮流转,如今老爷可是八天有大半都歇在我们这院子里了。”“不知道是个如何倾国倾城的貌,可怜可爱的身……”“我听说的与你们的不一样,孩子是个孩子,但是个男孩子,我家大子跟在老爷後面侍候,老爷差遣他买过衣服,都是给公子穿的贵面料。”“男孩子,年纪小,可以理解了,怪不得老爷不好意思叫别人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姨你想多了,估计真是位小公子。老爷已经在考虑请教书先生来家里了。”“福嫂你的意思……是,老爷的亲儿子?”“……天!”“这麽大了啊……”“真的,假的?”“嘘──”水岚心里厌恶,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甚至平静地敲了敲虚掩的木门,示意里面诸位停上尊口。然後在众人面红耳赤心虚不已的时候,迈足进去。老爷身边大丫头的身份可不比小姨娘低,被传了什麽到老爷耳边,饭碗不保的事情也是有的。里面三三两两坐了四五个仆妇,扭扭捏捏地堆了满脸的笑。水岚瞪了眼睛扫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却没有教训。只转向负责做点心的妇人:“福嫂,桂花栗子羹好了吗?你盛了随我端去。”“是,是,姑娘且坐一坐,我马上端去。刚好,还在灶上热著。”水岚并没有坐下。待那妇人端了放了盅碗瓢碟的木盘子讨好地走到她面前,水岚令她端了跟自己走。快到门口时,扶著门框,这才转头,对鸦雀无声的众人说:“好生伺候著,才是你们该做的事,若再多嘴多舌多生事,当心老爷亲自找你们问话!”“是,是……姑娘说的是。”“再也不敢了。”“姑娘好走。”“……”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会说她狐假虎威摆架子,水岚不介意。她放缓了声音,对跟在自己身後的妇人说:“福嫂,你家两老都病著,老爷念你在卢家几十年,才收了你儿子在身边使唤,平日里只见赏鲜见罚的。这样的福气,可别断了。他们说主人的不是,你不与应和就过了,怎麽还好帮著取笑?”“姑娘……嗨,是婶子我糊涂了。”“就算……是位公子,主人不想宣扬,便是不想别人说胡话。”水岚轻声道,“你自己知道,也要劝她们出了别院莫传一丝闲话,主宅那边同样。”“是,姑娘,婶子醒得了。”到了别院的晴芳阁门口,妇人停了脚步,水岚敲了敲门,自有小丫鬟开门。水岚接了妇人的食盘,自走了进去。小阁前花草葱蓉,院子被石壁挡住,什麽也看不见。妇人擦了擦手,回转。水岚走了几步,小丫鬟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小公子呢?可起来了?”水岚问。“小公子白天喜睡觉,一到晚上就清醒得很。不过,现在已经穿戴好了,喝著茶,在看书。”小丫鬟道,“老爷那边传了话,晚上在这边用饭,会迟些过来。”“嗯,你去吩咐厨房准备著。”水岚走到小阁二楼,看见小公子果然穿戴整齐,梳好了头发,拿著老爷给的图画书在看。小公子很乖。阁楼里几个姑娘平日没多少事,便琢磨著给他打扮,以此为乐趣。无论是发型多复杂,衣服是不是太过鲜豔了,小公子都不吭声,困了,也只是坐著点头,只会在老爷来的时候,情绪会有点激动。水岚想著,不由担心。虽然服侍没多久,但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不应该意兴风发才对吗?小公子看上去就像个唯唯诺诺的八岁小童,或者说太过安静得像个姑娘,不对劲。老爷为什麽不叫大夫来看看呢?为什麽不让小公子的亲娘知道?小公子在此之前遭遇了什麽呢?卢弼时虽然对水岚言明了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大儿子,但是他并没有交代其他多余。天渐渐暗了。山岚服侍小公子吃了一盅热热的桂花羹。吩咐丫鬟们把小阁楼里的烛台都点起来,门前的灯笼蜿蜒到了阁楼门口,等著老爷到。越近晚上,卢君见的神情就越见紧张,图画书也看不下去了。他的爹爹不见了。把他抓来的人不是他爹爹,偏说是他爹爹。他想爹爹了……卢君见的手抓著书册,越想越心酸,眼泪就劈里啪啦往下掉,打在书页上,烛光下,晕开一个个发黄的圆圈。二十,幸失而复得直到天色都漆黑了,夜风呼啦啦吹起来。卢弼时和随从的马疾驰而至,直接从别院的侧门到了晴芳阁门口。卢弼时虽然是膝下有儿有女的人,但是不过三十有五年纪,面相英挺,正是男子壮年的气候。他平日不爱抛头露面,常取轿或马车代步。但,别庄偏僻,路远少人,卢老爷归家心切,这几日,日日纵马而至。卢弼时把马交给侍从个,披挂脱给了婢女,边听著丫鬟汇报著今天公子的作息,边快步上了小楼。丫鬟推开门,一室温暖的烛光流泻,扫去了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