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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一解释,才知他是尚了公主,并凭此而一步登天。男人有更辽阔的疆域与战场,而周昭才生下孩子便听闻丈夫战死沙场的噩耗,原来至少如玉觉得她还能熬到张震再度归来,此番再听他又尚了公主,就算将来果真大业得定,能够坐到那万人之上的高位上去,周昭也不可能争过公主,坐上一国之母的位置,那她的苦守还有何意义?张君此时请她们周府的伯母们过来说嫁,其实反而是为了她好。如玉缩窝于张君怀中,再看他这个人,自她嫁过来,尊敬她,给她自由,无论房里房外,没有多看过别的女人那怕一眼。她叹了一息道:“若你想要,咱们再试一回?”张君翻身坐了起来,一把将如玉拉起,替她理了理头发,一笑道:“皇上随时会醒,我得去慎德堂了,你好好歇着,仙姑难求,大约是我的诚心还不够的缘故。”如玉急匆匆的挽住他的手道:“这件事儿你不必管了,你自往宫里去,说服父亲的事情由我来就好。”儿子们瞒着老父亲要干一件改天换地的大事,老父亲忙着应付小娇妻而茫然不知,如玉为已打算,也得让张登把国门放开,放花剌兵入历,辅太子登位。*她一人时并不多掌灯,见张登进了院子才将四处的灯点起来。头一回孤身一人进儿媳妇的院子,张登莫名有些局促:“论理,这个时辰了,我不该进儿媳妇的院子。但不知你是要说什么?。”如玉敛了一礼道:“因钦泽说皇上眼看大行,媳妇想问问父亲的打算。”张登站了起来,走到门上看了一圈,见竹外轩一个婆子两个丫头都十分乖巧的退在大门上那门房中,虽能瞧得见这屋子以及屋子里的两个人,却绝对听不到他说话,遂低声说道:“如今谁也不知道最后究竟会是赵宣还是赵荡登位,西京与开封两座大营皆在赵荡执掌之中,他拼着南部诸州民乱四起也不肯平乱,恰就是要用这两座大营来助自己登位。你是我的儿媳妇,如今永国府之中,也是赵荡唯一所图。钦泽性孤指望不得,你收拾些细软,若果真到时候赵荡登极,我送你们出城,寻个地方躲起来,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显然,做为一个敬忠职守的老将,就算儿子辱了他最疼爱的新妇,就算姜璃珠一次次诱惑相逼,张登依然不肯放开国门叫花剌兵入历,非但如此,还做好了赵荡登极之后,拼尽自己一身之力,送她和张君出京的打算。“你母亲活着时与我怄气,生生耽误了三个儿子。我负钦泽最多,也亏欠他最多。如今能给他的补偿也只有这个,你收好细软,夜里睡警醒些。”张登说罢,转身欲走。如玉上前一步道:“父亲,您有四十年马鞍从军的经验,若果真唯有花剌兵可阻赵荡登极,为何您不试一试了?”张登随即皱眉:“如玉,这是男人们的事情,你一个妇道人家,管好自己即可。”如玉又赶上两步道:“打仗是您的专长,那十万花剌兵,怎样放进来的,您就可以怎样将他们打出去,到那时,太子就算登极,还不得不仰仗于您。而您又是功臣,又还能保得咱们永国一府,至于放花剌兵入历一事,也是太子的主张,谁人又能怪到您身上?”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说的大约就是他了。娶得个心不爱自己的小娇妻回来,张登也知事情并没有姜璃珠说的那样简单,也许她爱张君而不得才转而要嫁给他。但那又如何,引狼入室的是太子赵宣,到时候花剌人不肯走要闹内乱,平定战乱恰是他的所长。姜璃珠不过小丫头而已,待他功高摄主,就算她心中无他,不也得虚以尾蛇,继续温柔下去?一步一步,雄才涛略的帝王和多少战死沙场的武将们砌筑起来的,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帝国正在一步步瓦解,每个人都从那道无形的长城上拿走了一块砖,可论究起来,也没有谁的罪过比谁更大。他也不过为求自保而已。*过得半个多时辰,及待东宫信使飞马而出,张君于宫中也知道了讯息。归元帝不过醒了片刻,随即又昏睡了过去,皇子与诸大臣们不敢再走,皆于殿外跪守。直到次日清晨,归元帝才再度醒来。他于梦中不知神游何趣,与妤妃所说过的话,比在一起五年总共说过的还要多。醒时榻边唯有端妃握着他的手,归元帝回握了握道:“把老大叫进来,朕要与他说会儿话。”端妃一个眼色,未几,赵荡一身寒露进了殿,在榻外不远处行过大礼,静跪着。归元帝示意余人皆退下,示意赵荡扶自己坐起来,仰靠在软枕上,口中还是沉睡了一夜的秽气。他道:“朕少年即位,你母亲,是朕第一个女人。直到有你之后,为平臣工口舌,朕才成大婚之礼。朕确实有过承诺,要传位于你,或者因此,你便生了不该生的心。”赵荡三十岁的人了,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摇头道:“父皇,太子早立,儿臣委实没有那份心思,还请父皇明查。”没有?却任凭南部诸州大乱而不肯发兵一丝一毫去凭,立等老子升天。身生为父母,无论儿女长成怎样,无论他们犯了什么样的错,总是要以检讨自己为重。归元帝又道:“昨夜于这榻上,朕思前想后,想了许多。或者是朕有些地方失了检点,叫你以为朕在暗示你,朕有改储之意?”赵荡几乎嚎啕起来:“儿子委实没有,还请父皇明查!”归元帝见端妃递了青盐水过来,含在口中闭眼养了片刻神,涮过口之后问赵荡:“你可知为何朕会赐你荡这个字为名?”赵荡确实不知,比起两个弟弟来,自己的大名,实在太过随意了些。有一段日子,他猜测或者这名字是母亲同罗妤起的,彼时黄头花剌占贺兰山,天地苍茫而荡,也许她爱这个汉字,于是给自己起名叫荡。“昔日赢驷为儿起名叫荡,志在能从他手中荡平六国,一统天下。朕予你,也曾寄予如此厚望。”这下,赵荡不哭了。作为一个自幼丧母的孩子,背负一半蛮夷血统的孩子,他的命运,跟大时代的兴衰紧密相连。荡平六国,一统天下,如今在这片苍穹之下,可不正好有六国,需要他去荡平么?归元帝昨日吐血之后,着实沉睡了一整日,此时精神尚好,言谆而诚:“你掌管着上两座大营,南部诸州之乱,不能糊弄了事,必须得扎扎实实去平。”赵荡双手按地,头深磕于锦毯上,亦是虔心而诚:“儿臣这就发兵,力保平乱!”待赵荡恭退,张君被传进来时,归元帝已经简单沐洗更换过衣服。他先问道:“两座大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