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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清清的,听着话筒里的长篇大论,间或“嗯”,“是的”一声,语气敷衍,完全不上心的样子。不像是公务,我疑惑地看着他,一面和他另一只修长的手纠缠来纠缠去,想了想,我拎起他的手指就含进嘴里,舌头卷着他的指尖。听说弹钢琴的人手指都非常敏感,果然,他瞪了我一眼。电话啪的一声狠狠挂上了,他抽出手指猛地一抓就把我给按倒了,我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脖子:“刚才那是什么人?”居然打到卧室里来。他由上而下审视着我,湛蓝的眼里带着点玩味的意思,我酸溜溜地看着他。“我父亲。”“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担心地看着他,“喂,你不会惹他生气了吧。”说到底是我把他儿子拐上了床,怎么地都有点心虚。“不止这个,他想劝我离开军队。”阿德里安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梳理着我的头发,说得云淡风轻,“你头发长了。”“啊?”离开军队?这太诡异了,帝国少将的父亲,让自己的儿子离开伟大的帝国军队?这难道不是最荣耀的德意志家族吗?“今天去整理一下,头发像杂草似的。”他说的完全是另一回事。嫌我就别看啊,我掐了一下他的脸:“我喜欢!我就喜欢长头发。”他揉了揉我一头茂盛的咖啡色卷发,跟打点小狗似的,我气呼呼地啃上了他的嘴唇,味道太好,我啃着啃着就上了瘾。电话铃又响了。我……我……看着我一脸憋到内伤的表情,阿德里安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真难得……知道你定力好,也不用这么得意吧。“好,我会过去。”电话非常简短,他挂断后抱歉地看了我热烈的下面一眼:“辛苦你了。”“你!”我气得直哆嗦,按住他的衣服不让他穿,他眼睛弯弯地凑过来亲了亲我的脸:“不逗你了,乖,放手,是你父亲的事情。”第二十五章从今天开始,我是一个真正的、完整的德意志人了?“你父亲所离开的家族有雅利安血统。”“你祖父的户籍属于柏林市。”“你代表你的父亲在这张脱离犹太教的声明上签字。”“从科特布斯那边寄来了你父母的离婚证书。”……我看着面前的裱花大镜子,镜子里的人有着秀气的眉眼,苍白的皮肤,水红色的嘴唇。淡淡的眉毛下面一双翠绿的眼睛,据说这种颜色是恶魔之眼,代表人有强烈的欲望。那却是我心性温柔而慈悲的母亲给我的眼睛。不是纯净高贵的蓝。她改变了我父亲的宗教,信仰和家族,她改变了我身上的雅利安血统。镜子里的人看着我渐渐地微笑起来,怜惜溺爱,她挽着咖啡色的发髻,笑起来的时候左脸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有福的人,将避开成群之恶人,不停步于罪人的道路,不就坐于嘲讽者的座席。”“主聆听困苦人的心愿,坚强他们的心志。”……科特布斯那间小小的忏悔室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昏黄的灯光浮动,母亲的影子投射在高高的墙壁上,即使在忏悔的时候,她的声音依旧平静而安宁,所以我一直以为忏悔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母亲站在父亲的身边,笑着对我说:“主会原谅你的一切罪行,你是他的孩子,你所作的一切在主的眼里不过是孩子的顽劣和任性。”……我在“向耶稣基督和伟大元首宣誓”这一行后面签上了我父亲的名字。闭上眼睛几乎可以看得见父亲看着我失望而愤怒的目光。“没关系,父亲,”我笑笑,“你还是你的天国之子,我来让我们都可以活下去。”阿德里安在我面前将那张血统玷污者名单点燃。“从现在起,你是马里露的赛廷家第一继承人,你是一个雅利安人。”……我看着镜子里的人,摸上了自己的眼睛。既然如此,为什么,为什么这双眼睛没有变成蓝色的呢?“别在意,没关系的。”安娜从后面给我围上白色的大挡布,“那个疤痕不会影响什么的,”她拉下我按在左眼上的手塞进挡布里,“你还是个一等一的帅哥。”一道暗红色的伤疤从眉线开始往下,横贯整个眼窝。这完全是无妄之灾,没必要给我划上这么一刀的啊……难道他是在担心将来我比他长得帅?这个小心眼。又伸出手来摸了一下那道疤痕,心里满是一种饱胀的感觉……那是,他给我的痕迹啊。安娜的剪刀喀嚓喀嚓的满头乱飞,我眼看着头上咖啡色的发卷哗啦啦地往下掉,心惊胆战。她不会把我给剃成了个秃子吧……我的光辉形象啊。看着我一脸便秘的表情,安娜用剪刀敲了一下我的头:“你那是什么表情!听好,我从来不给别人剪头发,要不是少爷和我说我才懒得给你动手,柏林那么多手艺人,随便给你找一个也对得起你了。”好吧,大姐您手金贵,我老老实实地接受摆弄。在接受了几十样不知名液体和器具的洗礼之后,我终于一身清爽地站在落地的穿衣镜前了。人模狗样的……呸呸呸,衣冠楚楚,嗯,不错,转了个身,玉树临风。但是,有些陌生。不止是外表,有很多的东西从我的身上剥离了,脱去了稚气,还有……眼神忧郁?这就是所谓恋爱中的诗人吗?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考,我转头,安东尼克穿着深蓝色的军大衣,翘着一只脚的黑色军靴,斜靠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