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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还是去请大夫吧。小少爷的情况有些严重,请大夫来看看也能有更有效的法子。”我自知她说得在理,便顺着她的话应下了。如今虽已入秋,暑气却还未散去,周洲正是因我照顾不周才生了病,我十分自责。我用浸了热水的帕子替周洲擦拭了背部和额头,因怕他着凉,又替他穿上了衣服。看他无力哭泣的模样,我心中刺痛不已,却也只能柔声安慰着他。我久等巧兮不回,心里万分着急,看着周洲难受不已的模样,我只得替他穿戴整齐,锁了屋门,抱着周洲出门去寻大夫。南街桥对面就有一家小医馆,巧兮若上那儿求医,断不会去如此久。而我,抱着周洲上门求医时,医馆门扉紧闭,门上挂着“有事外出”的木牌。我不禁傻眼了,只得沿途而回,想要去主街寻大夫,又担心巧兮请了主街的大夫来了家里。如此思索良久,又看到周洲抽噎不止的模样,我只得折转回了家里。还未进院门,我便见周彦华独自一人从别条街急急地过来了。此刻见了他,我眼圈一热,停住步伐等着他近前,声音已然哽咽:“周彦华……”“你去哪儿了?”不等我说出周洲生病的话来,周彦华已急急地打断了我的话。他的眼里有担忧,也有些许的责备。原本见到他的喜悦与安心,因他些许的责备,我只觉愤怒委屈,低头跨进院门,漠然地回了一句:“孩子病了,我带他出去看大夫。”周彦华紧随其后,沉声问道:“巧兮已请了大夫回来,你怎么又出去找大夫?”听他总是用着略带责备的语气质问我如何如何,我心里有气,忽略他的疑问,冷而酸地道:“你怎么回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在与那对母子叙旧,理会我与周洲做什么?”周彦华无奈地看着我,正欲与我说些什么,我与他已穿过几道院门进了后院里。后院比我出门前热闹了许多。除却一脸焦急的巧兮和翘首以盼的周炤,还有背着药箱的大夫,以及一位头发须白的儒生模样的中年人。这中年人正是我早间见到的与那对母子一道前来的周彦华尊敬又喜爱的舅舅——许元。他面容清瘦,一副瘦弱的身子似经历过许多磨难,脸上布满风霜,但那双眼始终温和。见了我与周彦华,他立马小步跑过来,却是径直向我的方向而来。“甥媳妇,听炤儿说小外孙有些不好,快让大夫看看吧。”面对这位和蔼可亲又是真心关心周洲的舅舅,我也不再苦着一张脸,赶忙笑道:“劳动舅舅辛苦一趟了。也不是什么大病,我这就让大夫看看。舅舅一路舟车劳顿,先去歇歇吧。”许元却是笑呵呵地摆摆手,在大夫替周洲看诊时,一对眼珠子似长在了周洲身上,不愿移开。直到大夫开了治疗的方子,确认并无大恙后,许元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周彦华接过方子,送大夫出了门顺道去抓药了;巧兮则去厨房准备了。我返回屋子时,许元不知何时拿出了一只拨浪鼓,正逗弄着床榻上的周洲。周洲因哭闹了一上午,显然精神不济,兴致并不高。许元有些悻悻,一旁的周炤见他这副模样,幸灾乐祸地笑道:“舅舅,我早就与您说过了,我这侄子可是知晓哪些人该亲近,哪些人不该亲近。”许元兴味索然地摇着拨浪鼓,对着周炤翻了翻白眼,轻哼一声:“等我小外孙病好了,你看他与我亲不亲。”这人说话竟像个孩子般较真。适时地,我出声提醒道:“舅舅,您去歇歇吧。今日琐事太多,没能好好招待您,他日定不会……”“哎呀,甥媳妇你不必这么客气!”许元大气地挥挥手,对着我和蔼地笑道,“你身子有恙早间还去接我,真是孝顺!烨儿这几年的情况,我也大致知晓了一些,我替周家谢谢你们一家子,最该感谢你愿意不计前嫌地伺候烨儿!改日,带我去山里看看,如何?”许元的脸上始终带着和善的笑意,即便这般询问着我,也是如此的可亲,我还真不好说出拒绝的话来。而他听到我点头应下后,竟开心地笑了,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随即,他也不再多留,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周洲,转头对我说道:“甥媳妇,我就先去歇歇。”待许元出了屋子,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引来周炤的一阵嘲笑:“大嫂,舅舅没那么可怕,你不用那么紧张的。”我瞪她一眼,坐在周洲身边,摸了摸他的脸蛋,他恹恹地掀起眼皮瞧了我一眼,又昏昏欲睡地闭了眼。见状,我也不再打搅他,抬头问着周炤:“你怎么就去县老爷那儿将舅舅和你哥诓了回来?”听及,周炤坐近我,申辩道:“大嫂,我哪有诓他们啊?小侄子可不就是病了么?”我微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心里十分感激她的这份细心。她分明是为了我才故意以周洲为借口,将周彦华与许元从宴席上诓了回来。如若不然,我心里难免会因此而对周彦华有所怨恨。周彦华抓药回来后,周炤颇有眼色地离去了。而在周彦华回来前,我已从周炤那儿得知了我离开家门后的一切。巧兮的确是在南街碰了壁,才去了主街请了大夫来家里;而在此之前,周彦华与许元已被周炤诓了回来,却不见一个人。巧兮领着大夫回来后,发现我与周洲皆不在,慌了神,讲明一切缘由后,周彦华便猜测我是独自一人带着周洲去找大夫了。而他在见到我的那一刻,因担忧我与周洲,与我说话的口气难免有些焦急和不耐。这便是关心则乱吧。但是,对于那对从长安前来的母子,我始终心有芥蒂。我之前即便知晓他在长安有过妻儿,然,我始终坚信只要不见面,一切都不会改变。可是,他们还是出现了,那样光彩万丈地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在他们面前自惭形秽得抬不起头来。因此,此刻见了周彦华,我依旧没有好脸色。周彦华看着周洲睡得并不安稳的面庞,心疼地抚了抚他的脸颊,而后才抬头看向我,用一贯温和的语气安慰着我:“大夫说了,按照方子替他洗洗身子,四五日便会好了。”我想到周洲还要受四五日的苦,心里钝钝地痛,语气低沉而悲伤:“你没看到他那时哭的模样,一声一声就像刀片在我心上一下一下地割着。”周彦华轻轻揽过我的肩,柔声劝慰着:“会好起来的。你累了大半日了,也歇歇吧。”我摇了摇头:“我要守着周洲。”周彦华也不再相劝,与我一同守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