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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男人则用一把橡皮刮板打它,抓住等红灯的机会替人擦洗挡风玻璃的人用的就是那种橡皮刮板。一声尖叫过后,他们两个同时从视野里消失了。“好了,我会给你树枝的。”她说。背后传来世界先生的声音。“好姑娘。”他用让人安心的口吻说。但她却觉得那是一种居高临下、居心叵测的声音,让她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她站在岩石洞口,等待着,直到可以听到耳边传来他的呼吸声。她只知道一点:她必须耐心等下去,等到挨近。飞行不仅让人兴奋,它简直如电击一样刺激。他们犹如一道闪电,轻松穿过暴风雨。一闪之间,从一块云飞跃到另一块云,移动的速度和滚滚雷霆一样迅速,和飓风肆虐一样迅猛。这不是旅行,而是在天空中闪耀跳跃。影子不觉得恐惧,只感受到风暴的力量,那种无法停息、异常强大的力量,以及飞行的纯粹快乐。影子的手指深深插在雷鸟的羽毛中,紧紧抓住。皮肤上一阵阵静电的刺痛感。蓝色电光在他手上翻腾飞舞,好像细小的蛇。雨水浇打在他脸上。“这是最棒的!”他大声吼出来,声音盖住了暴风雨的咆哮。仿佛听懂了他的话,雷鸟振翅飞向更高的天空,每拍打一次翅膀,都制造出一声霹雳。然后,它猛地俯冲下去,钻进雷雨云层,自由翻滚。“在我梦里,我在猎杀你。”影子对雷鸟说,呼啸的风声带走了他的声音。“在我梦中,我必须要带回一根你的羽毛。”是的,声音来自他脑中,仿佛静电火花的跃动,他们来猎取我们的羽毛,证明他们是真正的男人。他们还来猎杀我们,取走我们脑中的宝石,用我们的生命来复活他们死去的亲人。一幅幻景出现在他脑中:一只雷鸟——他猜是只母鸟,因为它的羽毛是褐色的,而不是黑色——躺在山边上,刚刚死掉。它身边是一个女人,她正用一块燧石敲开它的脑袋。她在湿漉漉的骨头碎片和脑浆中摸索寻找,最后找到一块光滑的清澈宝石,是茶色石榴石的颜色,宝石里面跳动着乳白色的火焰。影子想,那就是鹰之石。她要带宝石回家,带给她幼小的儿子,他三天前刚刚死掉。她要把宝石放在他冰冷的胸口。等到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孩子就会复活,开心地笑着,而那块宝石则会变成灰色,蒙上一层暗影,和被盗取了宝石的雷鸟一样,失去生命。“我明白了。”他对雷鸟说。雷鸟抬起脑袋,啼叫起来。叫声如雷声一般响亮。他们身下的世界飞快地向后退去,仿佛在怪异的梦境中。劳拉紧握树枝的手动了动,等着名叫世界先生的那个男人走近。她故意转开脸,凝视着外面的暴风雨,还有云层下面墨绿色的山峦。在这个令人遗憾的世界里,她想着他刚刚说的话,象征物可以代表事物本身。说得没错!她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右肩上。很好。她想,他并不想恐吓我。他害怕我把他的树枝扔到外面的风暴里,然后树枝会落进下面的山谷,他就会失去它了。她身体向后微微靠过去,直到她的后背靠在他的胸前。他左臂环绕过来,左手放在她胸前。这是一个非常亲昵的动作。她双手握紧树枝,呼出一口气,集中精神。“好吧。我的树枝。”他在她耳边低语。“是的,”她说,“它是你的。”然后,尽管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她依然大声叫道:“我将这死亡献给影子。”与此同时,她将树枝从胸骨下面一点的位置刺入自己胸口。她察觉到树枝在她手中翻腾变化,瞬间变成了一枝长矛。死去之后,她不再感到疼痛。她可以感觉到长矛的矛尖穿透她的胸膛,感觉到它从她后背穿出来。矛尖遇到了阻力——她更加用力地推了一下——长矛随之穿透世界先生的身体。她可以感到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脖子冰凉的肌肤上。被长矛钉住的剧痛和震惊让世界先生吼叫怒骂起来。她听不懂他说的话,也听不懂他使用的语言。她握住长矛的把柄,把它更深地刺入,穿过她的身体,刺入并穿透他的身体。她可以感到热血从他体内喷溅到她后背上。“婊子!”他改说英语了,“你这该死的婊子。”他声音里有汩汩声,估计长矛锋利的边缘割开了他的肺。世界先生在动,或者说想动,每动一次,都让她也随之摇晃起来。他们两个被那枝长矛串在一起,好像用一根长矛同时刺中的两条鱼。他手里出现了一把匕首,她看到了,他用匕首狂乱地刺着她的胸口、rufang,却无法看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不在乎。对一具尸体来说,匕首刺几下算什么。她一拳重重打在他挥舞的手腕上,匕首掉落在地,被她一脚踢开。他开始哭喊、悲号。她可以感到他在用力推她,手在她背上搡着,他流出的热泪滴在她脖子上。他的血已经浸透她背上的衣服,顺着她的腿往下流。“我们看起来一定很不体面。”她用极低的声音说,含着一丝笑意。她感到世界先生在她后面绊了一下,她也跟着一起绊倒。她的脚在血泊中滑了一下。全都是他的血,血在山洞地面上积成一滩。接着,他们两个一起摔倒在地。雷鸟降落在岩石城的停车场里。雨仍旧下得很大。透过雨幕,影子只能影影约约看到前面有十来只脚。他放开紧抓的雷鸟羽毛,结果从它背上半滚半滑地摔落在湿漉漉的沥青地面上。一道闪电划过,雷鸟离开了。影子爬起来。停车场里大约四分之三的车位都空着。影子朝入口方向走去,途中经过一辆停在石壁下的棕褐色福特探险家越野车。那辆车让他觉得格外眼熟,他好奇地透过车窗望了一眼,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男人,扑倒在方向盘上,似乎在睡觉。影子拉开驾驶座一侧的车门。上一次看到城先生时,他站在美国中心点的汽车旅馆门外。此刻,他一脸极度惊讶的表情,脖子被人以非常专业的手法折断了。影子碰碰那人的脸,还有些温热。影子闻到车厢里有一股香水味,气味很淡,好像一个人几年前就离开了房间,但房间里还弥留着淡淡的香水味。但无论在哪里,影子都能认出那股香味。他关上探险家的车门,穿过停车场。行走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身体侧面一阵剧痛,是极度强烈的刺痛,但只持续了一秒,甚至更短。然后,痛楚完全消失了。门口没有人售票。他径直穿过建筑物,走进岩石城的花园。轰隆隆的雷声在天上奔涌翻腾,震得树枝颤动起来,连巨大的岩石内部也在摇晃。暴雨裹着寒冷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