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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黄绿色的光。影子耸耸肩,朝火焰的方向走去,狼在他前面缓缓走着。篝火燃在一片小树林中,这里可能有成百棵树,种成两排。树上仿佛悬挂着什么东西。两排树的尽头是一栋建筑,看上去有点像底朝天翻过来的船。它是用木头雕成的,上面还有浮雕生物和脸谱——龙、半狮半鹫的怪兽、巨人、野猪。火光跳动下,雕像仿佛在舞蹈。篝火很高,连影子都几乎够不到。狼绕着噼啦作响的火堆,轻巧地走了一圈。狼所在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从火堆对面走出来。他拄着一根很高的手杖。“你现在是在乌普萨拉,在瑞典。”那人说,声音很沙哑,听上去非常熟悉,“时间大约是一千年前。”“你是星期三?”影子问。那人继续说下去,仿佛影子不在他面前。“刚开始是每年一次献祭,后来就走下坡路了,他们懒散了,每九年才举行一次献祭。他们来到这里,献上牺牲,一次献上九个牺牲品。每一天,他们都会献上九只动物,悬挂在这个小树林的树上。祭祀会持续整整九天。九只动物中,有一个是人类。”他从篝火旁踱步走开,朝树林的方向走去。影子在后面跟着。走近树木旁,终于可以看清悬挂在上面的物体轮廓了:腿、眼睛、舌头和脑袋。影子忍不住摇头。看见一头公牛被人拴着脖子吊在树上,感觉非常不好。可与此同时,这幅超现实的景象又让人觉得有点好笑。影子从一只悬吊的牡鹿身旁走过,接下来还有一只猎狼犬、一头褐色的熊、一匹比小马驹大不了多少的白鬃栗色马。那只被吊的狗还活着,每隔几秒种,它就痉挛地抖动一下四肢,在吊索上每一次摇晃时,它都会发出窒息的呜咽声。前面那人拿起他的长手杖。影子这时才发现那是一根长矛。那人用长矛猛刺狗的腹部,像使刀一样向下一划,流血的内脏滚落到雪地上。“我将这死亡奉献给奥丁。”那人庄严地宣告说。“这只是个姿态,”他转身面对影子,“但姿态意味着一切。一只狗的死亡象征所有狗的死亡。他们奉献给我九个人,这九个人象征着所有人类,所有的鲜血,所有的力量。但只有姿态还不够。总有一天,血将停止流淌。没有血的信仰,会让我们远离人间。血必须继续流淌下去!”“我看见你死了。”影子说。“在神灵这个行当中,”那个人影说。现在影子更加肯定他就是星期三了,没有人会有那种粗声粗气的腔调,那种深沉的带着愤世嫉俗的兴奋的语气。“死亡并不重要。它是一个机会,重生的机会。只要鲜血继续流淌……”他朝悬吊在树上的动物和人做了个手势。影子心想,那些做祭品的将死之人从这里走过时,会不会比动物更觉得恐惧?那些人清楚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一股浓重的酒味从那些人身上飘来,说明死前允许他们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然后才走上绞架,而那些动物则只是简单地被人处死,在惊恐万分的状态下活生生地被吊起来。死人的脸都很年轻,没有一个人超过20岁。“我是谁?”影子问。“你?”那人说,“你是一个机会。你是一个伟大传统的一部分。我们两个都早已下定决心,要坚持战斗下去,不惜牺牲生命。是不是这样?”“你是谁?”影子问。“单纯地熬下去,这是最困难的。”那人说。影子突然惊恐地发现,那堆篝火是人骨篝火,里面堆满肋骨骨架和眼洞里燃烧着火焰的骷髅头骨。骨头从火堆里探出来,发出劈啪的燃烧声,无数火星溅到周围的夜空中,到处是绿色的、黄色的,还有蓝色的火星。突然间,火焰燃烧得更加猛烈旺盛,爆裂声更加密集,温度也更加灼热。“三天悬挂在树上,三天行走在地下的世界,三天找到我回来的路。”火焰烧得劈啪作响,火星四下飞溅,明亮刺眼的火焰让影子几乎无法直视。他只得转开目光,望着树下的阴影。有人在敲门。月光已经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影子立刻坐起身。“晚饭准备好了。”媒体的声音在门外说。影子穿上鞋子,走向门口,走进走廊。有人找到几根蜡烛,微弱的黄色烛光照耀着前台接待大厅。悍马车的司机抱着纸板托盘和一个纸袋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外套,戴一顶有帽檐的司机帽。“抱歉来晚了。”他哑着嗓子说,“我给每个人都买了同样的东西:两个汉堡包、大薯条、大可乐,还有苹果派。我在外面车上吃我的那份。”他放下食物出去了。快餐的味道立刻充满整个大厅。影子拿过纸袋,把里面的食物、纸巾和小袋番茄酱分给大家。他们安静地吃着各自的快餐,烛光摇曳闪烁,燃烧的烛油发出滋滋的声音。影子注意到城先生正死盯着他看。他调整了一下椅子,让后背靠在墙上。媒体吃汉堡包时把一张纸巾优雅地放在嘴边,随时擦掉食物的碎屑。“哦,真棒,汉堡包差不多全凉了!”胖男孩挑剔地说。他仍旧戴着墨镜,让影子觉得既无意义又愚蠢可笑。墨镜只会让房间显得更黑。“很抱歉,”城说,“距离这里最近的麦当劳在内布拉斯加州。”大家吃完了微温的汉堡包和凉薯条。胖男孩咬了一口他的单人份苹果派,里面的馅喷出来,溅到下巴上。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果馅居然还是热的。“哎哟。”他叫起来,擦掉脸上的热馅,再把手指舔干净。“这玩意儿好烫!”他说,“这些派他妈的正等着害人呢。”影子很想揍这小子一顿。劳拉的葬礼之后,这小子让手下在豪华轿车里打他,从那以后,影子一直很想揍他一顿。他努力排斥自己的暴力想法。“我们这会儿可以拿到星期三的尸体,然后离开这儿吗?”他问。“等到午夜。”南西先生和胖男孩异口同声地回答。“这些事必须按规则办。”岑诺伯格说。“好吧。”影子说,“不过没人告诉过我有什么规则。你们老在谈论该死的规则,可我甚至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到底在玩什么游戏。”“这就像统一促销必须有个共同遵守的日期一样,”媒体欢快地解释说,“你知道,按既定时间大甩卖。”城说:“我认为这种做法狗屁不通。不过如果大家都觉得这种规则能让自己开心的话,我的部门也会开心,人人都会开心的。”他吸了一口可乐,“一到午夜,你们拿走尸体,然后离开。我们大家开开心心地和平相处,还会挥手向你们说再见呢。可接下来,我们会像追耗子一样继续追猎你们。”“嘿,”胖男孩对影子说,“我想起来了。我告诉过你,叫你转告你的老板,说他已经过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