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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吸口气,将纸推了回去。“不必,几句简单的,我用普通话问。”符柏楠拢着袖看她。白隐砚停了停,道:“天子年几。”符柏楠道:“四十有五。”白隐砚道:“病程多久。”符柏楠道:“半年不及。”“……”白隐砚顿了顿,道:“吃不下饭的癌……并不影响人神志脾性,她昏神得太厉害了。”符柏楠眉目一停,低声道:“是。”白隐砚垂下眼,淡淡道:“翳书。”她伸手把他的手从袖筒中拽出来拉住。“你有些太欺负一个病人了。”“……”符柏楠紧起眉头,攥紧她的手,力道中传来很多欲言又止。静默良久,白隐砚叹息一声,皱眉笑起来。“你不要多想。”她放开符柏楠已开始发抖的手,起身将他的头揽在怀中,轻抚他的背。“我只是说一说。”符柏楠迅速反手搂她,陷在布料中的手指掌成爪,攥得筋骨发白。磋磨许时,他又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低头去吻。急迫长吻吞去了一切情绪。一吻终了,她揽着他的颈项,低低地道:“甜粥要好了,我去给你盛?”“……”符柏楠抵着她,闭目压住气,掌心湿凉渐渐缓过来。他道:“我与你同去。”白隐砚弯起眸。“好。”于是一切仍在前行。时轮翻转,天渐入暑,五月海棠一落,六月临及,知了渐渐上树了。一个月来白隐砚宿在符柏楠宫中旧屋,每日早起晚睡,琢磨三餐。天热不下油,该做什么,晚间反恶,又该做什么。六月中旬时,符柏楠带回消息,夏邑年终于呕血了。事情开始放慢脚步。这期间白隐砚也曾被宫中御厨中伤,司膳司几个主厨贿赂宫人,趁换班之际偷出些许菜肴,研出食谱,试图向夏邑年进言不可多食。但话未递到御前,符柏楠一个翻手,凉钰迁再一个翻手,宫里十几人洗过一波,再无人敢多舌生事。白隐砚深知自己心软伪善,看在眼里,只沉默,不多言。六月底夏雪会,会后小聚时,符柏楠与攀附过来的官员打成一片,雪茶多饮了几杯,随兴致泄出了心中愿循古制立长不立幼,边角一句,剩下便自不必多言。七月中,夏邑年顽疾沉疴,神志还算清醒,但已几乎无法下床。天猛烈地热起来。这日白隐砚备好了夏日的凉点,欲偷闲出宫回白记看看,她前日同符柏楠商量过此事,二人定好他东厂的事一毕,便来接她。八抬一顶,纵使轿底暗格下埋了冰,仍是闷热难当。符柏楠总爱在轿中黏她缠她,白隐砚推不动他,只得把帘子掀了起来,符柏楠掌风一扫,又合上了。白隐砚看他。“翳书。”“……”“太热了。”符柏楠懒懒伸手,把雪茶递与她。“热就饮冰。”白隐砚无奈地接过来饮了一口,搁下摸了摸枕在她腿上的符柏楠,“你自去坐好,快去。”符柏楠话都不答,只朝里翻了个个儿,暗纹乌衣簌簌摩擦。他揽着白隐砚后腰把脸埋在她小腹,夏纱薄,他呼吸潮凉,一进一出,满腔落进衣料里。白隐砚后背一阵激冷,恍惚觉得身上盘了条待蜕皮的夏蛇。她正欲垂首再劝,大轿忽而一震停下,符柏楠缓缓起身道:“怎么了?”许世修在帘外低报:“主父,有人拦轿。”符柏楠讥笑一声:“这倒是新鲜事儿。”他掀帘一望,轿子停在巷口,只通单轿的暗长巷飘带一根,两丈远处系着两个跪地的人。符柏楠眯了眯眼,辨认出其中一人身着六品京官官服。他理理衣袍,拢着袖弯腰而出,踱过去讥道:“这是哪位大人啊,这么大阵仗。”他头都懒得低,只垂眼俯视,待那人抬头,符柏楠认出来了。“哟~林大人。”他微弯下腰,一根手指挑起林尧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怎么,胡子刮啦?”他刻意夸张道:“刮得这么干净,咱家险些不认得了。”林尧躬着腰仰着头,赔笑道:“是是,刮干净了。”符柏楠放手直起身子,动动指尖示意他起来,随口道:“不蓄须嫌天儿热啊?”“哎,您这是哪儿的话。”林尧点头哈腰地凑过去,“这话说得好,老爹您都未蓄须,儿子我岂敢留胡子啊。”“……”“噗。”不远处一声极小的嗤笑传来,符柏楠顺着声音望过去,正见白隐砚倚着轿窗,虚掩额,无声笑得双肩颤抖。他看了几秒,抿了抿嘴角,终于正眼打量了几眼林尧。四十冒顶,方脸矮个儿,纱帽扣在头上跟扣了口锅似的。符柏楠慢条斯理道:“罢了吧,本督可没有林大人这般年纪的儿子,怕折寿。”他偏偏头,“林大人如何得知,本督今日路过此地?”林尧小心道:“是……是王将军指点儿子的。”“……”符柏楠眯了下眼,半晌道:“什么事儿啊。”林尧连忙将地上另一人拉起来,推过符柏楠面前。“这是小女。清莲,快叫人。”小姑娘垂着头,水眸樱唇,娇滴滴唤了一声督公。符柏楠第一瞬下意识转头望向轿子,可轿帘已落。他抿起薄唇,又拢住袖子,后退半步眯起眼,“林大人欲羞辱本督?”林尧觍着脸笑道:“岂敢岂敢!只是小女素来仰慕干爹您,儿子只想促成一门美事,亲上加亲……。”符柏楠讽道:“是么,若是本督真收下了,那日后是该你管本督叫爹,还是该本督管你叫爹啊?”不等林尧接话,他又道:“林大人,这云鬓娇娘虽好,却还是比不得那黄白之物啊。本督不巧,承不得这般盛情。”他刻意展开宽袖,露出腰带紧束,平坦坦空无一物的小腹,惯常讥笑一声道:“林大人若真想尽孝心,我看这儿女亲家就可免了,不若在政事上多上上心,周折些,也好在秋实节报贡时拿得出手。”谁都知道要进宫的东西必先过他的手,这话近乎赤裸裸,就差直接伸手进林尧裤兜里掏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