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本章看点:夏威夷的灰色北极熊(?)和有情有义的金毛狗
18、
卡维打死也想不到,会在饭局这种场合见到艾尔海森。
潘塔罗涅的饭局定在新天地一处私房淮扬菜,卡维跟他的车过来,被领班带进闹市区内的中庭花园,走过娴静的庭院,拐几个弯,走到一扇门前,领班颔首拉开包厢的门,耀眼的灯光、攀谈的声音、人情的温度从奢华的包厢内倾泻而出。
卡维原本在神游,门开的瞬间,他的视线就穿过一大桌的人,看到了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坐在主位旁的位置上,主位的人正侧头跟他说话,他垂眸在听,听到一半,他似乎想发表看法,一抬眼,就看到了门口的人,视线撞了个正着,他罕见地愣住了。
卧槽故意的吧?!卡维先是震惊,随是恼怒,他猛地扭头看向潘塔罗涅,却发现对方也很吃惊的样子。
潘塔罗涅也被吓了一跳,他完全不知道艾尔海森回国了,更不知道这个局里有他,待回过神来,他无辜地望向卡维,耸了耸肩,以示清白。
“哦呦!潘总!”主座的人发现他们了,立即从椅子上起身,绕过餐桌迎上来:“不好意思,聊天呢没注意,潘总什么时候到的?快里面请——哎?这位是?”
话音未落,他看向卡维。
艾尔海森坐在原地,端起玻璃杯喝水。
潘塔罗涅刚想介绍,一个坐在末席的人认出了卡维,年轻的脸上笑容洋溢:“这不是卡维学长吗!Steven你不认识?”
主座、即被称为Steven的人,盯着卡维迟疑了几秒,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但显然不是靠脸认出的他的:“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计算机学院的那位?”
“是。”卡维回应:“不好意思,我——”
“久仰久仰!”Steven向他伸出手:“当年校园创业大赛的冠军,我有印象!终于见到本人了!”
卡维没想到自己是这么被认出来的,太阳xue狠狠跳了一下。
他意识到自己来错地方了,他想逃,他好想逃,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
“唉?那一届冠军不是——”桌上另一个人想起什么,看向艾尔海森。
cao。卡维垂下眼睛。
艾尔海森从卡维进门起就一语不发,一直抱臂坐在那里,见大家都看向了自己,他才抬起眼,平静地说:“我跟他是队友。”
原来如此。饭桌上的人陆续明白过来,学生时代的记忆逐渐苏醒,有些人想起的更多,看两人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暧昧,不清楚真相的人也在尴尬的空气中嗅到了方向,隐约意会出了什么。
“喂……他们是不是……”
“以前是……现在不好说……”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屋内的气氛在八卦和猜测中变得有些微妙,就在卡维几欲夺门而逃时,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潘塔罗涅站了出来。
“各位,不要总把目光停留在过去呀。”他笑眯眯地拉过卡维,重新介绍:“这位是Spex创始人兼CEO卡维总,近期关注科技方向的朋友,对这家公司的产品应该有所耳闻。”
此话一出,桌上的氛围瞬间变了,在座的都是投资圈的人,母校的陈年八卦或许知晓不全,时下投资热点可都清楚得很。
卡维总算从传说中的“那个男人”变回了卡维总,能在北大金融圈子里喘口气。
“不好意思啊,我不清楚情况。”落座时,潘塔罗涅不着痕迹地对他道了个歉。
“没事……”卡维浅浅点了下头,他没往心里去,他也没法往心里去,他那如地震废墟般的精神世界已经容不下更多的东西了。
潘塔罗涅是校友中的佼佼者,跟撺局人关系也不错,被请了上座,坐在主座的左侧,卡维跟着他,坐在他的左边,与主座右侧的艾尔海森只隔两个座位。
艾尔海森全程垂着眼,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卡维觉得自己的魂魄已经升到了天花板上。
“既然人都齐了——”Steven回到主座,左右看看,面带笑容端起酒杯:“那我们开始吧?”
桌上交谈的、看手机的纷纷停下了手头的事,摸起自己的高脚杯,杯子里没水的随手提起桌上的茶水往杯子里兑了点。
“大家平时都很忙,像这样的聚会一年也就组织一两次,感谢各位肯给我这个老会长一个面子。”前北大学生会长熟练地发表开场感言,酒杯在桌上敲了一下:“我不耽误时间,简单讲两句,今天这个局,除了常规聚会外,还有件值得高兴的事,就是我的学弟艾尔海森,最近回国了,现在在红杉中国,想必大家以前听说过他?是咱们元培的大佬啊!”
说罢,他亲昵地拍了拍艾尔海森的肩。
何止听说过,简直如雷贯耳,这可是连续两年挂在各大奖学金榜顶头的榜一大哥,就是行踪飘忽不定,神出鬼没,许多人本科四年都没见过他一次,如今见到了,不像老同学重逢,倒像珍惜动物展览,纷纷掏出自己的名片冲上去求交换。
卡维来迟了,错过了艾尔海森被排队参观的盛况,但从桌上人新奇的目光中,他已经能感受到这件事有多离谱。
是的,很离谱。艾尔海森居然会应邀参加饭局,简直离了大谱。
卡维之所以敢大摇大摆跟着潘塔罗涅来参加光华的聚会,是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这种场合不可能有艾尔海森,就像夏威夷的沙滩上不可能有北极熊一样。
结果北极熊真的出现在沙滩上了,不仅如此,这头熊还在游刃有余地晒太阳,仿佛他天生就是个热带动物一样。
“学兄过奖了。”艾尔海森看起来平静且随和,甚至自然地接过了话茬,主动开口说话:“我刚到上海不久,还请各位同门多关照。”
他说话时依旧神情淡漠、语气平静,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一如数年前,他坐在电脑前,使唤卡维去拿外卖的样子。
但此时的他,在说“请”。
一句稀松平常的场面话,从艾尔海森嘴里说出来,却如同一颗深海鱼雷,“轰”地一声,在卡维看似平静的海面下瞬间爆炸。
“哪里的话。”一名学姐笑着打趣道:“来了上海就互相关照,今后还指望你多关照我们呢。”
“是啊。”另一个学弟附和,端起高脚杯:“我以前就特别崇拜学长,一直没找到机会。”
“我也是看计算机高科技这方面的。”一名做股票分析师的同级低头用手机给他发了张名片:“海森哥以后有需求可以多多交流哈。”
“对对,多多交流。”
“我是做一级的,学长多多交流。”
“机构销售,以后还请多跟我对接。”
“我也是我也是,今天机会难得,好好交流一下——”
大家说着说着,纷纷端起了杯子,手虽然没往前伸,但目光明显聚焦在艾尔海森身上。
艾尔海森淡定地坐在那,不急不慢端起了自己的杯子,没有任何抗拒。
卡维余光望着他侧脸,觉得自己在做梦。
“来!一起喝一个!”Steven见气氛好,适时地站了起来:“欢迎艾尔海森!今后都是自己人了!”
“你还好吗?”
所有人都站起来碰杯,潘塔罗涅见卡维还坐在位置上,垂头问:“不舒服?”
“没事。”卡维摆摆手,撑着桌子起身:“头有点晕,房间太闷了。”
19、
“你也太孤僻了吧。”
9月的波士顿晴空万里,明媚的阳光将屋子晒得暖洋洋的,卡维趴在茶几上,一边写程序一边吐槽身边正在看书的男朋友:“一天天的也不见你出去参加个活动,一下课就回宿舍,大好青春都浪费了,你的大学生活就是一个人待着吗?你都不和别人接触吗?”
“你不是人?”艾尔海森翻了一页书。
“……啧,不要抠字眼艾尔海森,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你能不能合群一点!”卡维从电脑前弹起扑到他身上,恨铁不成钢地揉他灰色的脑袋:“我听温迪说了!你们学院的留学生今天明明就有活动!你自己不去带我去也行啊!”
“想出去玩你可以直说。”在他的蹂躏下,艾尔海森摇摇晃晃又翻一页书:“钥匙在柜子上,走的时候把垃圾带下去。”
“你故意的吧!”卡维给他急的发毛,在他身上扑腾:“要去肯定是一起去啊!”
“不去,没兴趣。”
“去嘛!”
“不。”
“你这家伙——”卡维气得咬他的手。
“嘶,你是狗吗?”艾尔海森甩手。
“那我也是有情有义的狗!”卡维抬起脸就要数落他,下一秒就被一个吻堵住了嘴。
艾尔海森浅浅地亲了他一下,一触即离,玛瑙色的眼睛注视着他,见他愣住了,又拿起书接着看。
卡维用手背蹭了蹭嘴唇,整个人都安静了,半晌后小声嘟囔:“你又糊弄我。”
“谁叫你好糊弄呢。”艾尔海森目不转睛地看着书,嘴角微微上扬。
“你这样下去会没朋友的。”
“谢谢夸奖,我对你来我往的人情账没兴趣。”
“没兴趣?那你刚刚的行为算什么?”指着自己的嘴。
“那是我在跟你调情。”又翻一页书。
“……”
“是我单方面的行为,你要是不爽,可以现在去漱口。”
真可恶。卡维盯着他的侧脸,就想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想到就做,下一秒就把艾尔海森扑倒在地:“任何行为都要付出代价,接受制裁吧你!”
结果两人刚滚到床上,卡维的手机就响了,他不想理会,不料打电话的人异常执着,一个不接又打一个,电话铃声延绵不绝,最后是艾尔海森受不了了,爬起来把电话摁了放到他脸上:“给我接。”
卡维搂着他的脖子,心烦意乱地从他手里接过电话,强忍烦躁维持礼貌:“喂?您哪位?”
“哎呀呀,您可算接电话了。”
巴巴托斯轻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再不接我要报警了。”
卡维对自己这位合作伙伴还是有几分敬重的,况且巴巴托斯平时懒洋洋的,这么急着找他怕是有重要的事,便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艾尔海森听着自己男朋友的电话,瞥了眼宿舍的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声不响地开始穿衣服。
“还记得昨天我说要带你去见一个谷歌的朋友吗?”巴巴托斯在电话那头说:“他今天在波士顿出差,明天就走了,要见他就趁现在。”
“现在?”卡维半裸地坐在被窝里,抹了把脸:“现在是——”
“就是现在、立刻、马上。”巴巴托斯说:“我就在你宿舍门口,别打炮了,快给我开门。”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砰砰”两声。
卧槽!卡维从床上一跃而起,四脚并用在地上找裤子,找着找着想起艾尔海森,担心男朋友因自己被别人看了去,焦急地扭头,就见艾尔海森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翻着刚才没看完的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别看我。”他悠哉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赶紧把裤子穿上。”
狼狈的只有卡维一人,他像打仗一样给自己套上衣服,胡乱系上衬衫纽扣遮盖吻痕,刨了刨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连跑带跳地冲到门口开门。
“呦吼~下午好~”巴巴托斯面带微笑闪亮登场,他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背带小西裤,衬衫上打了个领结,褐色的小皮鞋油光水滑、还带了点增高效果。
——总之就是十分精致,与刚下床的卡维形成鲜明对比。
“哎呀,你可算开门了,我腿都站麻了。”他拍拍卡维的肩,越过他走进了宿舍,自然的仿佛是自己家一样:“去换身好点的衣服,为师在你这坐会儿。”
“什么衣——”
“扣子都被人扯掉了。”指了指他的胸口。
卡维低头,瞬间绷不住了,一头攮进储物间:“艾尔海森借我身衣服!”
艾尔海森淡定翻书,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巴巴托斯卸下双肩包,在他身边坐下,从包里掏出电纸书看论文,两人各看各的,相安无事。
半晌,他出声问道:“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不去。”艾尔海森看着书:“我对你们倒腾的事情毫无兴趣。”
“唉,真可惜。”巴巴托斯划着他的电纸书:“我们倒腾的事情可有意思了。”
艾尔海森没有接话,巴巴托斯安静了一会儿,又说:“其实你挺适合卡维的。”
“你指什么。”艾尔海森放下杯子。
“那自然是——”语气逐渐轻佻。
“不要对我开黄腔,我不是卡维,不会给你期待的反应。”
“好吧。”巴巴托斯被他怼了也不生气,依旧心情很好的样子:“我觉得你就是卡维理想中的合伙人,你身上的特质正好是他缺少的。”
“是的,所以他应该多向我学习。”艾尔海森翻了一页书。
噗。巴巴托斯乐了,眼前的学生确实很有趣,他收起了自己电子设备,侧头看向他:“说真的,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吗?”
“我不懂计算机,加入你们做什么?”
“要做的可太多啦!经费、预算、外宣、联络、产品包装,方方面面。”
“恕我拒绝,我还没闲到要给你和卡维当保姆的地步。”
“我换好了!”他们刚聊起来,卡维就急急忙忙从隔间里冲了出来,他换上了艾尔海森的衣服,梳好了头,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不少,一出来就冲沙发上的人嚷嚷:“什么给我当保姆?你俩又在说我坏话?”
“没有没有。”巴巴托斯摆摆手:“我在向你男朋友介绍你的伟大工程呢。”
“啧,你跟他说这些干嘛,他那个脑袋,理解不了程序的妙处,我们快走吧。”卡维嘴上催着他出门,眼睛盯着艾尔海森,眼看他又要落单,又说:“喂,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吧,我知道你不感兴趣,你可以不听,就一起吃个晚饭。”
“不去,我晚上要健身。”艾尔海森巍然不动。
“你这人真是——”卡维数落他的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劲,摆摆手咽了回去:“行,你就一个人待着吧,晚上出去记得给我留门……一定要给我留门啊!不要再把我锁外面了!”
艾尔海森没回应,也不知道答应了没,卡维就慌慌张张跟着巴巴托斯出门了。
“不好意思……”路上他低声对巴巴托斯说:“他这人就这样,没什么情商,说话比较冲,你别往心里去。”
“嗯?不会啊?”巴巴托斯一边走路一边摆弄手机,轻笑道:“我觉得他很有个性,我喜欢有个性的人。”
“——而且他很能干,今后或许能帮上大忙、稍等我打个电话……”他突然在路边停下,将手机举到耳边,对面电话接的很快,两声就通了,巴巴托斯张望着路面,对电话那头说:“老爷子你在哪啊?我和天才程序员已经到路边了,没看见你车啊?”
他话音刚落,一辆黑色捷豹从街角开了出来,一声呼啸后停在他们面前。
车窗徐徐降下,露出一张标志的亚洲面孔。
“快上来。”黑发金瞳的男人声线浑厚:“这里不给停车。”
————————TBC—————————
钟老爷子闪亮登场。
跟《干点正事,温迪老师》里的钟老师是同一个人,本篇中还没退休,正在美国绝赞996(。)
18、
卡维打死也想不到,会在饭局这种场合见到艾尔海森。
潘塔罗涅的饭局定在新天地一处私房淮扬菜,卡维跟他的车过来,被领班带进闹市区内的中庭花园,走过娴静的庭院,拐几个弯,走到一扇门前,领班颔首拉开包厢的门,耀眼的灯光、攀谈的声音、人情的温度从奢华的包厢内倾泻而出。
卡维原本在神游,门开的瞬间,他的视线就穿过一大桌的人,看到了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坐在主位旁的位置上,主位的人正侧头跟他说话,他垂眸在听,听到一半,他似乎想发表看法,一抬眼,就看到了门口的人,视线撞了个正着,他罕见地愣住了。
卧槽故意的吧?!卡维先是震惊,随是恼怒,他猛地扭头看向潘塔罗涅,却发现对方也很吃惊的样子。
潘塔罗涅也被吓了一跳,他完全不知道艾尔海森回国了,更不知道这个局里有他,待回过神来,他无辜地望向卡维,耸了耸肩,以示清白。
“哦呦!潘总!”主座的人发现他们了,立即从椅子上起身,绕过餐桌迎上来:“不好意思,聊天呢没注意,潘总什么时候到的?快里面请——哎?这位是?”
话音未落,他看向卡维。
艾尔海森坐在原地,端起玻璃杯喝水。
潘塔罗涅刚想介绍,一个坐在末席的人认出了卡维,年轻的脸上笑容洋溢:“这不是卡维学长吗!Steven你不认识?”
主座、即被称为Steven的人,盯着卡维迟疑了几秒,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但显然不是靠脸认出的他的:“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计算机学院的那位?”
“是。”卡维回应:“不好意思,我——”
“久仰久仰!”Steven向他伸出手:“当年校园创业大赛的冠军,我有印象!终于见到本人了!”
卡维没想到自己是这么被认出来的,太阳xue狠狠跳了一下。
他意识到自己来错地方了,他想逃,他好想逃,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
“唉?那一届冠军不是——”桌上另一个人想起什么,看向艾尔海森。
cao。卡维垂下眼睛。
艾尔海森从卡维进门起就一语不发,一直抱臂坐在那里,见大家都看向了自己,他才抬起眼,平静地说:“我跟他是队友。”
原来如此。饭桌上的人陆续明白过来,学生时代的记忆逐渐苏醒,有些人想起的更多,看两人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暧昧,不清楚真相的人也在尴尬的空气中嗅到了方向,隐约意会出了什么。
“喂……他们是不是……”
“以前是……现在不好说……”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屋内的气氛在八卦和猜测中变得有些微妙,就在卡维几欲夺门而逃时,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潘塔罗涅站了出来。
“各位,不要总把目光停留在过去呀。”他笑眯眯地拉过卡维,重新介绍:“这位是Spex创始人兼CEO卡维总,近期关注科技方向的朋友,对这家公司的产品应该有所耳闻。”
此话一出,桌上的氛围瞬间变了,在座的都是投资圈的人,母校的陈年八卦或许知晓不全,时下投资热点可都清楚得很。
卡维总算从传说中的“那个男人”变回了卡维总,能在北大金融圈子里喘口气。
“不好意思啊,我不清楚情况。”落座时,潘塔罗涅不着痕迹地对他道了个歉。
“没事……”卡维浅浅点了下头,他没往心里去,他也没法往心里去,他那如地震废墟般的精神世界已经容不下更多的东西了。
潘塔罗涅是校友中的佼佼者,跟撺局人关系也不错,被请了上座,坐在主座的左侧,卡维跟着他,坐在他的左边,与主座右侧的艾尔海森只隔两个座位。
艾尔海森全程垂着眼,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卡维觉得自己的魂魄已经升到了天花板上。
“既然人都齐了——”Steven回到主座,左右看看,面带笑容端起酒杯:“那我们开始吧?”
桌上交谈的、看手机的纷纷停下了手头的事,摸起自己的高脚杯,杯子里没水的随手提起桌上的茶水往杯子里兑了点。
“大家平时都很忙,像这样的聚会一年也就组织一两次,感谢各位肯给我这个老会长一个面子。”前北大学生会长熟练地发表开场感言,酒杯在桌上敲了一下:“我不耽误时间,简单讲两句,今天这个局,除了常规聚会外,还有件值得高兴的事,就是我的学弟艾尔海森,最近回国了,现在在红杉中国,想必大家以前听说过他?是咱们元培的大佬啊!”
说罢,他亲昵地拍了拍艾尔海森的肩。
何止听说过,简直如雷贯耳,这可是连续两年挂在各大奖学金榜顶头的榜一大哥,就是行踪飘忽不定,神出鬼没,许多人本科四年都没见过他一次,如今见到了,不像老同学重逢,倒像珍惜动物展览,纷纷掏出自己的名片冲上去求交换。
卡维来迟了,错过了艾尔海森被排队参观的盛况,但从桌上人新奇的目光中,他已经能感受到这件事有多离谱。
是的,很离谱。艾尔海森居然会应邀参加饭局,简直离了大谱。
卡维之所以敢大摇大摆跟着潘塔罗涅来参加光华的聚会,是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这种场合不可能有艾尔海森,就像夏威夷的沙滩上不可能有北极熊一样。
结果北极熊真的出现在沙滩上了,不仅如此,这头熊还在游刃有余地晒太阳,仿佛他天生就是个热带动物一样。
“学兄过奖了。”艾尔海森看起来平静且随和,甚至自然地接过了话茬,主动开口说话:“我刚到上海不久,还请各位同门多关照。”
他说话时依旧神情淡漠、语气平静,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一如数年前,他坐在电脑前,使唤卡维去拿外卖的样子。
但此时的他,在说“请”。
一句稀松平常的场面话,从艾尔海森嘴里说出来,却如同一颗深海鱼雷,“轰”地一声,在卡维看似平静的海面下瞬间爆炸。
“哪里的话。”一名学姐笑着打趣道:“来了上海就互相关照,今后还指望你多关照我们呢。”
“是啊。”另一个学弟附和,端起高脚杯:“我以前就特别崇拜学长,一直没找到机会。”
“我也是看计算机高科技这方面的。”一名做股票分析师的同级低头用手机给他发了张名片:“海森哥以后有需求可以多多交流哈。”
“对对,多多交流。”
“我是做一级的,学长多多交流。”
“机构销售,以后还请多跟我对接。”
“我也是我也是,今天机会难得,好好交流一下——”
大家说着说着,纷纷端起了杯子,手虽然没往前伸,但目光明显聚焦在艾尔海森身上。
艾尔海森淡定地坐在那,不急不慢端起了自己的杯子,没有任何抗拒。
卡维余光望着他侧脸,觉得自己在做梦。
“来!一起喝一个!”Steven见气氛好,适时地站了起来:“欢迎艾尔海森!今后都是自己人了!”
“你还好吗?”
所有人都站起来碰杯,潘塔罗涅见卡维还坐在位置上,垂头问:“不舒服?”
“没事。”卡维摆摆手,撑着桌子起身:“头有点晕,房间太闷了。”
19、
“你也太孤僻了吧。”
9月的波士顿晴空万里,明媚的阳光将屋子晒得暖洋洋的,卡维趴在茶几上,一边写程序一边吐槽身边正在看书的男朋友:“一天天的也不见你出去参加个活动,一下课就回宿舍,大好青春都浪费了,你的大学生活就是一个人待着吗?你都不和别人接触吗?”
“你不是人?”艾尔海森翻了一页书。
“……啧,不要抠字眼艾尔海森,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你能不能合群一点!”卡维从电脑前弹起扑到他身上,恨铁不成钢地揉他灰色的脑袋:“我听温迪说了!你们学院的留学生今天明明就有活动!你自己不去带我去也行啊!”
“想出去玩你可以直说。”在他的蹂躏下,艾尔海森摇摇晃晃又翻一页书:“钥匙在柜子上,走的时候把垃圾带下去。”
“你故意的吧!”卡维给他急的发毛,在他身上扑腾:“要去肯定是一起去啊!”
“不去,没兴趣。”
“去嘛!”
“不。”
“你这家伙——”卡维气得咬他的手。
“嘶,你是狗吗?”艾尔海森甩手。
“那我也是有情有义的狗!”卡维抬起脸就要数落他,下一秒就被一个吻堵住了嘴。
艾尔海森浅浅地亲了他一下,一触即离,玛瑙色的眼睛注视着他,见他愣住了,又拿起书接着看。
卡维用手背蹭了蹭嘴唇,整个人都安静了,半晌后小声嘟囔:“你又糊弄我。”
“谁叫你好糊弄呢。”艾尔海森目不转睛地看着书,嘴角微微上扬。
“你这样下去会没朋友的。”
“谢谢夸奖,我对你来我往的人情账没兴趣。”
“没兴趣?那你刚刚的行为算什么?”指着自己的嘴。
“那是我在跟你调情。”又翻一页书。
“……”
“是我单方面的行为,你要是不爽,可以现在去漱口。”
真可恶。卡维盯着他的侧脸,就想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想到就做,下一秒就把艾尔海森扑倒在地:“任何行为都要付出代价,接受制裁吧你!”
结果两人刚滚到床上,卡维的手机就响了,他不想理会,不料打电话的人异常执着,一个不接又打一个,电话铃声延绵不绝,最后是艾尔海森受不了了,爬起来把电话摁了放到他脸上:“给我接。”
卡维搂着他的脖子,心烦意乱地从他手里接过电话,强忍烦躁维持礼貌:“喂?您哪位?”
“哎呀呀,您可算接电话了。”
巴巴托斯轻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再不接我要报警了。”
卡维对自己这位合作伙伴还是有几分敬重的,况且巴巴托斯平时懒洋洋的,这么急着找他怕是有重要的事,便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艾尔海森听着自己男朋友的电话,瞥了眼宿舍的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声不响地开始穿衣服。
“还记得昨天我说要带你去见一个谷歌的朋友吗?”巴巴托斯在电话那头说:“他今天在波士顿出差,明天就走了,要见他就趁现在。”
“现在?”卡维半裸地坐在被窝里,抹了把脸:“现在是——”
“就是现在、立刻、马上。”巴巴托斯说:“我就在你宿舍门口,别打炮了,快给我开门。”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砰砰”两声。
卧槽!卡维从床上一跃而起,四脚并用在地上找裤子,找着找着想起艾尔海森,担心男朋友因自己被别人看了去,焦急地扭头,就见艾尔海森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翻着刚才没看完的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别看我。”他悠哉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赶紧把裤子穿上。”
狼狈的只有卡维一人,他像打仗一样给自己套上衣服,胡乱系上衬衫纽扣遮盖吻痕,刨了刨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连跑带跳地冲到门口开门。
“呦吼~下午好~”巴巴托斯面带微笑闪亮登场,他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背带小西裤,衬衫上打了个领结,褐色的小皮鞋油光水滑、还带了点增高效果。
——总之就是十分精致,与刚下床的卡维形成鲜明对比。
“哎呀,你可算开门了,我腿都站麻了。”他拍拍卡维的肩,越过他走进了宿舍,自然的仿佛是自己家一样:“去换身好点的衣服,为师在你这坐会儿。”
“什么衣——”
“扣子都被人扯掉了。”指了指他的胸口。
卡维低头,瞬间绷不住了,一头攮进储物间:“艾尔海森借我身衣服!”
艾尔海森淡定翻书,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巴巴托斯卸下双肩包,在他身边坐下,从包里掏出电纸书看论文,两人各看各的,相安无事。
半晌,他出声问道:“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不去。”艾尔海森看着书:“我对你们倒腾的事情毫无兴趣。”
“唉,真可惜。”巴巴托斯划着他的电纸书:“我们倒腾的事情可有意思了。”
艾尔海森没有接话,巴巴托斯安静了一会儿,又说:“其实你挺适合卡维的。”
“你指什么。”艾尔海森放下杯子。
“那自然是——”语气逐渐轻佻。
“不要对我开黄腔,我不是卡维,不会给你期待的反应。”
“好吧。”巴巴托斯被他怼了也不生气,依旧心情很好的样子:“我觉得你就是卡维理想中的合伙人,你身上的特质正好是他缺少的。”
“是的,所以他应该多向我学习。”艾尔海森翻了一页书。
噗。巴巴托斯乐了,眼前的学生确实很有趣,他收起了自己电子设备,侧头看向他:“说真的,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吗?”
“我不懂计算机,加入你们做什么?”
“要做的可太多啦!经费、预算、外宣、联络、产品包装,方方面面。”
“恕我拒绝,我还没闲到要给你和卡维当保姆的地步。”
“我换好了!”他们刚聊起来,卡维就急急忙忙从隔间里冲了出来,他换上了艾尔海森的衣服,梳好了头,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不少,一出来就冲沙发上的人嚷嚷:“什么给我当保姆?你俩又在说我坏话?”
“没有没有。”巴巴托斯摆摆手:“我在向你男朋友介绍你的伟大工程呢。”
“啧,你跟他说这些干嘛,他那个脑袋,理解不了程序的妙处,我们快走吧。”卡维嘴上催着他出门,眼睛盯着艾尔海森,眼看他又要落单,又说:“喂,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吧,我知道你不感兴趣,你可以不听,就一起吃个晚饭。”
“不去,我晚上要健身。”艾尔海森巍然不动。
“你这人真是——”卡维数落他的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劲,摆摆手咽了回去:“行,你就一个人待着吧,晚上出去记得给我留门……一定要给我留门啊!不要再把我锁外面了!”
艾尔海森没回应,也不知道答应了没,卡维就慌慌张张跟着巴巴托斯出门了。
“不好意思……”路上他低声对巴巴托斯说:“他这人就这样,没什么情商,说话比较冲,你别往心里去。”
“嗯?不会啊?”巴巴托斯一边走路一边摆弄手机,轻笑道:“我觉得他很有个性,我喜欢有个性的人。”
“——而且他很能干,今后或许能帮上大忙、稍等我打个电话……”他突然在路边停下,将手机举到耳边,对面电话接的很快,两声就通了,巴巴托斯张望着路面,对电话那头说:“老爷子你在哪啊?我和天才程序员已经到路边了,没看见你车啊?”
他话音刚落,一辆黑色捷豹从街角开了出来,一声呼啸后停在他们面前。
车窗徐徐降下,露出一张标志的亚洲面孔。
“快上来。”黑发金瞳的男人声线浑厚:“这里不给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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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爷子闪亮登场。
跟《干点正事,温迪老师》里的钟老师是同一个人,本篇中还没退休,正在美国绝赞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