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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不舍。我于是意味深长地道:“茂林,我劝你还是莫要陷得太深才好。你现在恐怕连他的手都还没摸过吧?”嵇一苍涨红了脸,看得我有些想笑:“那……那又如何?”“我只想说人就像个裹了糖浆的山楂球,你只舔不咬,永远不晓得里面是酸的。”嵇一苍冷哼一声:“粗鄙之见。成雪那般的女子,岂是这等俗物可比的?”我咧嘴笑了笑:“那你就尽管舔吧,粘住了舌头,可不算我的。”许是疲累,嵇一苍一回到府中便睡下了。我身上的酒劲却还未完全消除,便披了件外袍到了庭院里。院中有个亭子,我正打算进去坐一坐,却瞧见嵇穆远竟也在。我走近,刚欲见礼,却见他手中把玩着个东西。不是他物,正是那我从皇宫里顺手带出来的玉露杯。嵇穆远抬头看我一眼,笑道:“苍儿不会藏东西,下人清扫屋子,却从地板下面找出来这么个金光灿灿的宝贝,可把他们吓坏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切莫要找他。”我笑道:“侄儿记得了。”嵇穆远示意我坐下,我便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了。腰间玉佩随之摇晃,泠然有声。嵇穆远向下扫了一眼,道:“我记得,你一向不喜佩这些东西。”不是不喜,只是不能。孔夫子有云“君子必佩玉”,或许梁上君子,终算不得君子。“闲居在家,戴一戴也无妨。”嵇穆远笑了笑,又看了一眼:“这佩带瞧着眼熟,是子回送你的那一条吧。”我一怔:“子回?”这名字听来有些熟悉,我却记不得究竟是谁了。嵇穆远有些讶异地看着我:“意儿不记得了?不就是你儿时救过的那个小乞丐么?我虽未见过,却常听你说起。后来他离开时,你可难过了好一阵子,整天带着他给你的这条带子,年纪虽小,却已懂了些情义。我原以为你早已把它丢了的,却不想,竟还留着。”作者有话要说: 天寒,冷。第9章南府鹿封府获罪之前的事,我大多都不记得了;可对于子回这个名字,多少还有些印象。那时我还小,整日被我那严苛的爹关在府里,读的是圣贤书,习的是正派武,难得有闲时出门,自是欢喜得不得了。正儿八经的功夫没学会多少,溜的功夫倒是一流,一眨眼就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再多人跟着也找不着我;等到玩够了,便回去用些威吓的语言吓吓他们,那些人保证绝不在我爹面前提起此事,我满意了,就赏他们些小玩意。一来二去,竟达成了共识,出门出的也越发惬意。那是个阴天,我在东巷玩够了,回去时天蒙蒙地飘起了雨。不大,我却怕淋湿了衣服回去挨骂,就找了个棚子躲着。细细密密的雨滴滴答答地落到棚子上,甚是悦耳。我躲了一会,才发觉底下原不止我一个。棚子下铺着一张草席,有个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背靠着墙,头埋进臂弯里抱膝坐着,身上是带补丁的黑色粗布衣,头发乱,隐隐散发着异味,极不雅观。我伸手呵了呵气,再一看,却见他在发抖。祖宗云一场秋雨一场寒,秋天的雨比不得夏日的雨水清凉可爱,是夹杂着寒气的,能渗到人的骨子里去。我平日读多了圣人言,不得其精髓却也知诸如仁者爱人之类的大道理,于是很好心地坐到他旁边去,把身上的袍子解开挪了一半给他。许是察觉有人接近,那孩子猛地抬起头,脏兮兮的小脸上却有一双乌亮的眼睛。这双乌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拿着袍子的手僵在半空,不知该不该动。过了会,我见他未有所动作,方才轻轻将袍子放了下去。他重新低下头,把身子缩了缩。我瞧一瞧他那破烂的衣服,再瞧瞧自己前两日新做的秋衣,顿觉生活不易,生而有幸。原本我俩之间隔着一个胳膊的距离,后来不知怎的,许是玩累了的缘故,我竟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歪着脑袋靠在旁边人的身上,他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一副忍辱负重的表情。我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发现雨已停了。我嘿嘿对他笑道:“多谢躲雨之恩,兄台若不嫌弃,这件袍子便做谢礼赠给兄台了吧。”他拿着袍子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推回来。那时雨后的空气清凉干净,不算回去后被我爹罚着抄了几日的书扎了几日的马步的话,还是个极不错的日子。我笑道:“这么久的事了,伯父竟还记得。”嵇穆远淡淡笑了笑:“你家管得严,平时没什么交好的。就这么一个听你提过的,自然印象深些。”我忍不住问:“我那时常提起子回么?”“可不是,每日都要念叨上十遍八遍。”嵇穆远笑道,“他要走的那天,你还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天都没出来,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哦,是了。子回离开时,我的确难过了好一阵子。“小时候不懂事,如今可不会了。”我调侃了一句,伸手去端桌上的茶。嵇穆远沉默了一下:“我倒更喜那时的你。”我喝了口茶,有点苦。秋风夹着飞沙,茂林眷着雪花。嵇一苍在朝秦楼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为情所困的人是听不进别人的话的,非要痛伤过一回,才知道其中的厉害。过了午时我从前厅用过饭回到房里,瞧见桌上放着个细竹筒。不必打开,就知道是满不亏给我的。这满不亏是我江湖上狐朋狗友中的一个,便是他引我上了这贼船。我俩常合伙做案子,事成后我若瞧见有喜欢的便挑了去,若没有,得来的东西就都是他的。满不亏只论财宝,不喜珍玩,偏我与他相反,只爱稀物,不重金钱。我俩在一处,也算是各取所需。我被几大门派联合追杀的那次,正是听了他的话去偷了御风盘。原本只是寻着好奇求个名声,却不想引出了诸多事端。我回嵇府避风头,满不亏也销声匿迹。自那以后,这是他头一回联系我。我估计他是见事态已缓耐不住寂寞,又要出来兴风作浪一番了。一边打开了竹筒。“南府有鹿。”我思忖着晚上去找嵇一苍打听打听消息,一边点着了纸条。晚膳后,我一出前厅就瞧见嵇一苍恹恹地靠在亭柱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过去打趣道:“怎么,可又是‘思雪’了?”嵇一苍看我一眼,转过脸去闷声道:“你若无事就自在玩去,别来招我。”我道:“怎能叫无事?我这段日子在京中,既没有认识的人,又没有熟悉的地方,过得好生无趣,这可不就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