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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想,她这担心确实有些多余。因每年的傩仪诸皇子都会参与,更有太子殿下在其中,故傩仪的护卫之责便由金御卫全权担当,除了留下精锐人手护着中元帝之外,金御卫会将剩下的人手全都分派去外皇城各处。这么些年下来,还真是从没听说在傩仪上出过事的,连个小孩子走失都不曾有过。这般想着,白芳华倒也不好再坚持了,便躬身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留着讨人嫌了,也免得殿下瞧我不顺眼。”秦素被她说得笑了起来,迭声道:“是是是,我就是多嫌着白女监来着,你快走吧。”这话自又是引来众人一笑。白芳华到底还是有点不放心,便又将阿栗叫到跟前,轻声叮嘱她:“你千万小心些,别叫殿下落了单,万一有什么事儿,你只管拿了腰牌去找那些守卫。你这腰牌是永寿殿的,这皇宫里也没几处地方是你去不得的,进出宫门都使得。”阿栗恭声应是,秦素却像是等不及了,拉着阿栗便飞快地出了殿门。白芳华在她们的身后相送,眼见得两道穿着玄色大氅的背影,在满世界的灯火中嬉闹着行远,她忽然便记起,方才阿桑与阿梅她们也是穿着这颜色的大氅,若是从远处看去,这几个人的背影,居然有那么几分相似……第661章东风楼玉管金箫浑欲醉,满城尽是戴花人。岁暮之夜的大都,喧闹得如同白昼,大街小巷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更有无数百姓携家带口,或去灯市观灯、或去花市买花,鲜少有留守家中贺岁的。大都的商会也早早组织了起来,在各酒楼、茶馆的门口或是坊市的中心搭建彩棚,请来耍百戏的、贴梅花儿的、猜谜射戏的各类艺人,又设下摊点售卖小吃零食等等,各种热闹不一而足,其盛景堪称举国之最。之所以有着这样的热闹,却是因为每到这一年,皇城都会举办盛大的傩仪,皇帝恩准百姓同乐,故这一晚的大都没有宵禁,那花烛晶灯直可亮上整晚,足够游玩的百姓尽兴而归。此刻尚未至戌初,位于皇城外的金水桥畔已是万头攒动,挤满了要入皇城观傩仪的百姓。由金御卫把守的金水桥,是百姓进入皇城的唯一入口。举凡入城者,皆需经过五道关卡的严格查验,每一道关卡都查得很仔细。而即便如此,每到岁暮,金水桥畔排队等着入皇城的百姓也总能将五座桥都给挤得满满当当。除了此处之外,整个大都最热闹的所在,便是德胜门了。虽不及金水桥畔的人潮汹涌,德胜门这一带的人流也相当可观,来这里观灯买花、吃酒耍乐的人很多,再加上每年皇城傩仪结束后,德胜门也会举办一场花灯游街,故那些挤不进皇城的百姓,大多都愿意留在德胜门寻个热闹。不过,位于德胜门大街东侧的东风楼,此刻却显得很是安静,两层高的楼宇中不见一个闲人,唯几名样貌精干、衣着华贵的侍卫守着,显然此处是被哪个权贵给包下了。这架势一拉出来,自不会有人再上去多问,因此,相较于满街的热闹,东风楼可谓门可罗雀。薛允衍端坐于东风楼二楼的雅间,临窗而视,却见楼外灯火如织、连绵远去,仿若天上的银河落入凡间。说起来,东风楼也不算什么知名的所在,平素生意也就一般,薛允衍之所以包下这里,也就是看中了此处的安静。今晚,他要在东风楼见一个人。一个尊贵无比,却又让人很头疼的人。薛允衍淡静的眉眼间,渐渐漾起了一丝苦笑。他的视线停落在楼下一个挑着灯笼的孩童身上。那孩童的手被大人牵着,身旁跟着一对老年夫妻,又有几个年轻些的男女围在身边,一看就是合家出门游玩的。虽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但观其神态,人人皆是面含笑意,可谓其乐也融融。薛允衍的眸子里,有了些许淡淡的温软。今晚他没在家,家里那几个小的只怕要闹翻天了。他摇了摇头,转首吩咐一旁侍立的李隼:“你去外头说一声,派个腿脚快的去‘糖人张’的摊子上买几个糖人儿来,再去‘篾子王’那里挑几个竹灯笼竹风车,如果有好看的粘花,也叫他们买些上来。”李隼一听此言,就知道他家郎君这是在买赔罪礼了。以往岁暮,他家郎君总是会陪着薛家的小郎君、小娘子们玩乐,或干脆就把一堆小萝卜头都带去街上玩耍。坦白说,李隼情愿面对一百个凶恶的杀手,也不愿面对十几个吱吱喳喳的小孩子。那堪比鸭子塘的动静,直能吵得人头大如斗。所以,对于今晚的安排,李隼其实是打从心底里觉得松了口气的。不过他也知道,他家郎君对这些弟妹极是宠爱,如果今晚不好生赔礼,那么接下来的几日,他李隼就要陪着郎君一同承受无数小鸭子……不,是小娘子和小郎君们的荼毒。那简直是……不堪想象。李隼的身子抖了抖。此时,便听薛允衍又吩咐道:“如果时间来得及,你再叫他们跑一趟永乐大街,将‘桂子香’的桂花糕、‘甜不过’枣儿羹都买上些。”“还有‘柳皮匠’的弹弓和小马鞭,郎君莫要忘了十八郎和十九郎。”李隼十分尽责地提醒道。薛允衍闻言倒怔了一会,旋即他琥珀般眸子里便蕴一丝笑意,道:“正是,这两个小捣蛋鬼那是万不能忘的。”语罢他便挥了挥手:“去吧。”李隼利落地应了个是,便自退了下去。薛允衍便又转身看向窗外。远处,灯火掩映下的皇城巍峨耸立,从他的位置看去,皇城前的双阙如巨剑,直插云霄,大片的雪花飞舞落下,楼顶处已是一片白霜。吉日落雪,今晚的皇城中,想必又是一场热闹。薛允衍淡淡地想着,端起一旁的瓷盏,啜了一口茶。便在此时,身后忽地传来了门扇开合之声,旋即便有一道在他听来如魔音般的声音响了起来:“薛大郎挑的这地方真好,东风十里,正是春光好啊。”薛允衍的眉头跳了跳,转身看去,却见雅间的门口立着个全身都裹在玄色大氅里的女郎,方才说话之人,正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