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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又低头道:“你走罢,有了身子的女人,不需要有男人总是整夜陪。”“我还是回顾公馆休息,我在这里,总是害得你不能早睡。”他说着,转身走出门,竟然真的就此离去了。门被关上了。孙娇茜抬头看着紧闭的门,突然站起,从澡盆里站起,赤足走下地,也不擦干身体,就这么走到床上,全身是水就往竹席上一躺,拿被子蒙了头。第二天,八月十三日,上海宝山路的一处大饭店。上午快九时,顾维崧赶来见父亲,在大饭店的阳台上,父子面对面坐着喝咖啡。“阿坚终于托人送回消息,土行的那批货,在城外,被日本军队扣押下了。这条运货的路,一向打好了招呼,莫说国人黑白两道,就是日本人,咱们和他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到如今出这么个大岔子,倒也古怪。这事换到以前,完全可以找个上海有头脸的中国人,和日本人去交涉,花些钱力,再用些人情,也能把货要回来。可如今时局不同了,我顾永昌能找到去说情的中国人,未必能在这个时候说动日本人。我琢磨着,这事,也许得直接找个能真正说得上话的日本人。”“可是,咱们顾家认识的几个日本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能真正说得上话的,好像没有。”顾维崧如实道。“崧儿你说的没错,我正是愁这个。阿坚和那批货一起,如今被日本人扣着,我已经派人出城,去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等有了消息,再看怎么办。”顾永昌放下咖啡杯,皱眉道,“但愿,这段时间,不要真的打起仗来。否则事情更难办了……”话音未落,突然砰砰砰——街头传来阵阵枪响。顾氏父子高居阳台,向马路看去,见一支中国保安队,和另一队人,在马路上跑来跑去,互相开枪。整个大饭店都震动了。很多客人涌到窗前、阳台上,看着马路上的枪战。顾永昌见饭店一名经理跑来跑去,向长子使个眼色。顾维崧会意,上前将那名经理拦下,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打起来了,真的打起来了。”经理颇有些情绪激动,指着阳台下,道,“看到了没有,和咱们保安队开枪互打的,那些人,穿着中国人的衣裳,却是叽哩呱啦说着日本话。据说是穿便衣的日本人,在街上就和咱们中国人打起来了!”……八月十三日,上海各处,枪击声不绝。先是上午九时多,北站与宝山路一带,日本便衣队和中国保安队的枪战;接着这般中日两方的枪击与冲突,蔓延到上海各处;当日下午,八字桥的持志大学附近,更激烈的中日两方枪击;下午四时左右,日本陆战队司令部,挂出了日军作战的战旗指令,于是停在黄埔江与长江水域的日本舰队,万炮齐发,射击中国军队阵地与上海市区——中国军队立刻反击。……八月十三日,始于上海街头,中日两军,正式开战!顾维崧立刻想到桂香院,接近城郊了。只怕离中日两方交火的地方也不远。他请求父亲将孙氏一家接到顾公馆,却遭拒绝。顾永昌道:“这正室还没过门,就将其他女人连同其父母一起带进家门,这算怎么回事?名不正言不顺,说出去也不像话。不过崧儿你说的对,桂香院那个位置,的确不安全。得另外找个地方。”顾维崧低头不言语。“崧儿,你又在跟父亲生气是不是?”顾永昌摇摇头,道,“去年我还因为白小姐和你父亲闹别扭,今年又换成了孙小姐。我算看走眼了,一向觉得你为人太过老实,可短短不到一年……先有白小姐后有孙小姐,这两位小姐加在一块,大概足够你和家人闹翻了。”“父亲误会了。我刚才是在考虑着,倘若租下这大饭店的一处套间,租到孙小姐生下孩子后,得用多少钱。”顾维崧低声道。“租界,大饭店,这洋人的地盘,日本人总是有所忌惮。你倒是想的好地方,只是非常时期,这大饭店大套间费用就更难得了。而且孙小姐还得有□□个月才生产吧。这一算下来……我知道崧儿你的积蓄并不多。这笔费用,算在顾家头上。顾家虽非大富,但养一个未出世的长孙,还是能养得起的。”顾永昌道。“多谢父亲成全!”顾维崧一躬扫地。顾维崧亲自开着汽车,将孙娇茜及孙父孙母,从能清晰听到枪战的桂香院,直接拉到租界大饭店。丫头老妈子,另坐一辆马车,带着七八个箱笼的细软,随后赶来。大饭店的套间,一个主卧,两个随从房,一个会客室,一个餐厅,甚至还有一个小厨房。以及全套的欧式装饰,着实气派。孙家三口环顾左右。孙母先开口,向顾大少爷唉声叹气道:“这地方,得花多少钱啊,真是让大少爷破费了!我们孙家,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顾维崧赶紧欠身道:“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顾家应该做的。”“这个时候,租这样的房子,一定花了许多钱。给维崧添这样的麻烦。要不我还是和爹娘回南京城养身子,待孩子出世,再回上海吧。”孙娇茜在如此豪华的套间,颇有些局促不安,开口道。“这个时候,哪能轻易出城。更何况日本人能打到上海,难保他们不定什么时候再打到南京。你留在上海,好歹有我们顾家照应,总之要保你周全就是了。”顾维崧立刻道。“其实我也觉得还是回南京那边好。再怎么说,蒋委员长就在南京。日本人能打到上海,那是因为上海最大的官也只能听蒋委员长的吩咐。日本人有那个本事打到蒋委员长国民政府在的南京吗?我倒是觉得,倘若安全出城,回了南京,应该问题不大。”孙父在旁插嘴道。“老头子你忘了庚子年了?这才过去三十多年还不到四十年,八国联军都打到北京,把西太后清皇帝都打跑了。我不早跟你说了,我一个表舅的女婿的三大爷一家子都陷在北京,最后是他三大爷就带着一个当年疯掉的闺女跑出来,到如今疯闺女早变成疯婆子,连话都说不清,还由她老爹养着,除了她老爹什么男人都不能见,见了就要钻柜子躲起来。唉呀,说起来当年北京城那个惨啊,真成了活地狱,那帮洋鬼子,都是魔鬼投胎的,死后个个得下地狱上刀山下油锅被小鬼们剥皮油炸!”孙母咬牙切齿说着,又点头道,“前有清皇帝西太后,后有蒋委员长宋夫人,我倒是觉得,这真要和洋鬼子打起来,不管是和西洋鬼子还是东洋鬼子,这朝廷在的地方,反倒是最不安全的!”“什么朝廷,现在是国民政府!几十年前的旧事,能和现在比吗?你呀,就是妇道人家的见识。”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