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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翎眼里,柳青涯不是越云欢的好友,不是武林盟的故人,因为她没有亲眼见证过那段岁月,他只是归隐山间的神医,她和林小狸受父亲的嘱托与宋诗凝一道请柳青涯出手相助,虽也有担心师父的心,但也不过是完成任务,如今听到柳青涯答应出山,二人都变得兴奋起来。宋诗凝却不如林家姐弟二人轻松,她愣愣地站着,低头垂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柳青涯才转向银衫二人:“三位小辈是为武林盟之事而来,不知二位又是因何事到此?”聂浔“噢”了一声,暗道:这柳青涯是如何看出我俩不是“小辈”,又是如何知道我们,哦不,是银衫另有目的?聂浔道:“自然也是为请柳神医出山之事。”柳青涯微笑看着他,聂浔继续胡诌:“如神医所言,妖毒一事乃是全江湖之事,身为武林人,自然也该尽一份心力。”见聂浔面不改色,宋诗凝等人也并未拆穿,林小狸反而道:“柳世叔,聂大哥和银大哥是明王,可厉害了,多亏了他们我们才能见到您。”“原来如此。”柳青涯微微吃惊,虽然他能感觉到聂浔二人略微的不同,刚才一问也不过是试探,但没想到二人竟是修仙者,难怪能一眼识破幻境。柳青涯道:“自修仙者与江湖人士分界而居后,便极少插手武林之事,二位有此胸襟作为,乃凡人之幸。”聂浔客气地回礼:“哪里哪里,不如柳神医治病救人之善,此次柳神医答应出山,也是江湖武林的大幸。”银衫在一旁听着他们礼来礼去,目光不时落到柳青涯身上,他清瘦的身影与当年相比更为单薄,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柳青涯的目光转过来的时候,正看见银衫不自觉地皱眉,于是他问道:“银公子可是觉得哪里不妥?”银衫一楞,表情僵硬了半天,他抬眼与柳青涯对视,那人眼里闪烁着一如既往的温柔与关切,一时忘了回答,聂浔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对柳青涯道:“他一向如此。”柳青涯了然地笑笑,不再追问,林家姐弟又适时地拉着他淘气三千问,他转头应付小孩,银衫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眼神从眷念变幻到怜惜,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吸进去。聂浔斜眼瞥见好友的样子,心里的好奇已经痒出了边界。柳青涯做事虽不徐不慢,但精准有逻辑,为了表达他愿意出山的真心,不到一个时辰,他便写完了交待的信件,唤了一只织雀来,将其带给所托之人。宋诗凝一行已经提前去凤尾镇购置马车行李,柳青涯不会武功,也非修仙之人,自然不能像三人之前一样骑马步行,从凤尾山到武林盟,少说也要五六日的行程,宋诗凝一向考虑周到,便带着师弟妹下山准备,聂浔不放心,有意无意地跟了去,于是等柳青涯放飞织雀,准备回屋的时候,只看见银衫一人。银衫站在竹屋门口,看着柳青涯对织雀温柔地言语,然后含笑将它送入天空,柳青涯转身,正对上银衫痴痴的视线,微愣了一秒,下一秒,他缓步向银衫走过去,笑道:“今年恐怕赶不上凤尾镇的药会了。”银衫定了定神,道:“你一直都在炼药?”银衫从进屋就注意到他屋内各式各样却摆放整齐的药具,凤遥山又是最好的采药之地。柳青涯笑了笑:“在下修的是医道,如同银公子的仙道,为已也为人。”银衫沉默了片刻,突然道:“银衫,我叫银衫,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语气带了些恳求的意味,柳青涯看向他,似乎有些不解。称呼是一种肯定,柳青涯不善与人亲近,唯一有过的,也不过是远在十二年前的越云欢,可看到银衫眼里的坚持,不忍拒绝他的好意,再者,他也不是计较这些之人,片刻之后,柳青涯顺从道:“银衫。”一开口,两人都觉得轻松不少。不知道为什么,银衫虽然看起来冷漠,但他的目光和说话的语气让柳青涯觉得莫名熟悉,甚至生出些亲切感,或许因为关注,才会在意。银衫满意地收回执着的目光,柳青涯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你与聂公子此次来凤遥山,真的只是为武林盟之事?”柳青涯并非质问,他只怕对方另有要事,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不便言明,银衫犹豫了片刻,找了个不真不假的理由:“聂浔接受过你的帮助,得知妖毒之事,顺道拜访。”“聂公子?”柳青涯微讶,继而笑道:“当年游走江湖,不过凭心救人,举手之劳,聂公子已为修仙之人,难为他有此心意。”江湖人称柳青涯为神医,并不仅仅是对他医术的肯定,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颗善良博爱的心,可这拥有大爱之人,却好像不太懂照顾自己,银衫看着对方略显苍白的脸色,一时难喻,柳青涯见他沉默,也并未在意,犹自转过目光,看向山中的美景。银衫盯着柳青涯的侧脸,心境慢慢变得平和,好像在这人身边,万事万物都将沦为背景,只为衬托他的宁静。良久,银衫开口:“舍不得?”嗓音带了罕见的温柔。柳青涯摇了摇头,道:“万物不过随心,人在哪里,景就在哪里,与我而言并未有所不同,只是心有所系,难免挂怀。”他转头看向身旁之人,“银衫应能有所体会,虽是初识,但我能感受到山中万灵对你的敬意。”银衫有些惊讶地看向柳青涯,只见对方低头浅笑,目光坦诚,记忆中好像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负面情绪,他一直在笑,不会生气、焦虑、悲伤、沮丧,如同凡人所说的神,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银衫就是觉得,这人其实并非看起来那般淡然,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明白,一个天生慧心的人,若非出世,又如何能做到真正的云淡风轻,只是他习惯将所有的情绪藏在心底,用淡然作饰,如同一片汪洋大海,表面平静无澜,翻涌的心绪都藏在海底。柳青涯也不过是普通人,银衫心道:其实世人并不了解他。银衫回过神,却发现柳青涯一直盯着他看,一惊,他问:“怎么?”柳青涯道:“说来冒昧,我始终觉得与银衫并非初见,我们可曾在哪里见过?”银衫猛然握紧双手。银衫的反应柳青涯看在眼里,从断崖开始,他就感觉银衫看他的目光不寻常,明明是初次相见,却像久别重逢般深远,柳青涯游走江湖之时救助过无数的人,他并不奇怪,暗暗观察,却意外发现银衫的面容竟莫名熟悉,以银衫的容貌,只要见过就必然过目不忘,然而柳青涯并未能从记忆里搜索出对应之人。银衫看着柳青涯,目光闪动,那人近在咫尺的面容一脸期待,安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如同那一年他轻抚自己的额头,柔声道:“别怕。”胸中疯涨的情绪快要控制不住地溢出,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