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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坐在习侧妃下首,等待王爷前来偏厅用晚膳。病了一两个月之久,她明显消瘦很多,身上衣服空荡荡的,往日十分姿色已丢了十分,又添两分憔悴、两分愁绪。习侧妃一边饮茶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忽然开口,“meimei,你对你那庶弟可有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贾元春心尖微微一颤,扯起笑容正准备敷衍,却不想三王爷踱步进来,语气冷沉,“环儿如何与你一介后宅妇人何干?”这分明是暗指自己惦记外男不守妇道呢。习侧妃手一抖洒出些许茶水,当即烫的手背通红却不敢叫苦,忙行礼告罪,直言自己并无他意,不过府中来了客人循例问一问罢了。三王爷深深看她一眼,摆手道,“用膳吧。”三人围着餐桌落座,用膳时除了碗碟的碰撞声,再无其他响动,显得格外冷清幽寂。食不言寝不语,这本是府中常态,然而想起与环儿一同用膳时的欢声笑语,轻松愉悦,三王爷渐渐觉得味同嚼蜡,放下碗筷,用绿茶漱了口就要离开。“王爷,听说从今天起,您便要亲自教导贾环读书?”习侧妃声音急切。三王爷转头朝她看去。习侧妃定了定神,娇笑道,“王爷既收了贾侧妃的庶弟,也不该忘了妾身也有一嫡亲的弟弟需要教导。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不若都收了吧?我那弟弟今年十四,也刚中了秀才,与贾侧妃的庶弟年龄相当学识相当,正好为伴。”三王爷盯着她目光深沉。习侧妃心跳渐渐加快,鼻尖也出了一层冷汗,正不知该如何继续,贾元春忽然开口,“jiejie说的是。教一个是教,教两个是教,教三个,不也是教吗?妾身还有一位嫡亲弟弟,才学亦是不差,能否拜王爷为师?毕竟都是妾身的弟弟,一个为嫡,一个为庶,不好提携庶子打压嫡子,叫太子知道了不定怎么误解王爷呢。”话落,她微微皱眉,仿佛很是担忧。太子气量十分狭小,因嫡子之位来的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且出了大皇子谋逆之事,最近动不动便将嫡庶有别挂在嘴边,好似这样便能令自己更理直气壮,更压得住众位兄弟。三王爷此举若传入他耳内,确实有可能招致不满和猜忌。三王爷微微一笑,道,“环儿虽是庶子,可也是本王的救命恩人,纵使本王对他千好万好,旁人又能说些什么?你们若闲得发慌便待在房里抄抄女戒绣绣花,母家的事莫管得太宽,须知有句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可收回的。”话落甩手离开。等他走远,贾元春像没了骨头,瘫软在椅背上。凭王夫人作下那些事,足够摧毁她闺誉,也足够膈应王爷一辈子,她如今不奢望得宠,只但愿能护住宝玉,为他铺一条锦绣之路,故而冒着令王爷不喜的风险说了那番话,终究是白费功夫。在她心中,贾环只是个小小庶子,却忘了对方还曾救过王爷的命。王爷待他好是理所当然,待他不好才要被人诟病。沮丧、疲惫、挫败、绝望……种种负面情绪萦绕不去,几乎快要压断她单薄的脊梁。习侧妃用帕子裹住红肿的手背,起身离开,走到门边意味深长的开口,“meimei,你可得把那庶弟看牢了,小心哪天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早爬上去了,不需你提醒!贾元春垂头惨笑。贾环坐在晃晃悠悠的车厢内,眼皮子逐渐沉重,却不想马匹忽然扬起前蹄嘶鸣,惯性将他狠狠抛出去,撞的七荤八素。“发生什么事了?”他掀开车帘询问,却见五王爷端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正垂首朝他看来,稽延立在车前,与哑巴兄妹对持。一个佩刀的八尺大汉与两个握匕首的三寸豆丁较劲,场面十分滑稽,惹得街上行人嘻嘻哈哈的指点。贾环恨不能一脚把五王爷踹飞,面上却扯开一抹谄笑,拱手问道,“贾环见过五王爷,不知五王爷拦住在下去路所为何事?”“没啥事,请你去玩。”五王爷大手一捞,将少年抱坐在自己身前,打马离开。哑巴兄妹丢下稽延狂追,眨眼就跑得无影无踪。那闪电一般的速度令稽延膛目结舌,暗暗叹道:连身边两个小童都有如此身手,贾环其人确实不简单,还是三王爷眼力更胜一筹!想罢翻身上马,直往寻芳阁去。到得寻芳阁的时候,月亮已爬上树梢,贾环被五王爷夹在腋下噔噔噔上楼。老鸨见他来了连忙躬身引他入内。厢房里坐满了人,都是京中数得上名号的纨绔,个个身边搂着一二美女调笑,放纵-yin-靡-之气扑面而来。五王爷将少年扔到软榻上,自己紧挨着坐下,狂放一笑,“今晚叫你看场好戏。”“还请王爷放在下回去,明日一早在下需得去晋亲王府读书。”贾环垂头拱手。他今日穿了一件纯白儒衫,修长的眉毛微微蹙起,苍白的皮肤透出一股病态,很有些孱弱书生的样儿,此刻再露出惊惶难安的神色,更显得迂腐无能。滕吉几个见了就觉得厌烦,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会叫五王爷牵肠挂肚。五王爷仿佛没听见似得,揽住他肩膀,将一杯酒强硬的递到唇边,“来来来,喝酒,今日不玩尽兴了不准回去!”贾环偏头躲避,琥珀色的酒液全洒在外袍上,晕开一团团湿痕。五王爷将他搂得更紧,咬着他耳尖低语,“贾环,别在这儿跟本王装了。你在巷子里玩人的时候,本王在楼上看着呢!能说出‘不疯魔不成活’那样的话,你怎会是个懦弱无能的书生?”贾环低头沉默。五王爷勾唇,笑得邪气,“好,你装,可劲儿的装。本王天天缠着你,缠到你露出本性,缠到你发疯为止。看咱两谁玩儿的过谁!”话落又是一杯酒递到唇边,却被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握住手腕,不能寸进。五王爷挑眉,又使了三分力,依然无法寸进,继续使力,十成十的功力也无法撼动那看似脆弱到不堪一折的手。对方超出预期的强悍令五王爷不自觉露出愕然的表情。贾环慢慢,慢慢抬头,眼白悄然爬上几缕血丝,遮住漆黑眼瞳的雾霭已消散无踪,露出内里隐藏的煞气和血光。只一个瞬间,一个眼神,孱弱无能的书生就变得妖气四溢。五王爷死死盯住少年,简直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痴迷,每一寸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