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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一些跌打药膏。”大公子吩咐小厮去取,蹲下身看了看映雪姑娘的伤势:“没什幺大碍,只要记得每日换药三次,好生歇养。”将药瓶递给映雪姑娘,大公子又温柔地嘱了一句:“下回当心点。”“她是谁?”一直坐在屋里,安静不语的皇上突然开口问道。我微感诧异,答他:“她是公子的姑表妹,叫舒穆禄·映雪。”皇上持着一柄收起的折扇骨,轻轻敲着手心:“看样子,她和容若感情匪浅……”我看着公子一脸怜惜地拍拍映雪姑娘的背,微微笑道:“是,映雪姑娘八岁起便住进府里,和公子打小儿一块长大,青梅竹马,自是比旁人亲近些。”皇上若有所思般轻声自语:“舒穆禄,映雪,么?”他慢慢挑起一抹淡笑。第二章谁谓河广,一苇可航宋朝周敦颐有,赞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比之梅兰竹菊,莲花虽稍显轻柔,却也不失君子风范。无奈终是捱不到秋初,园里的白莲都已尽数凋颓,只余下一池秃黄的莲叶,看得人心里煞是哀凉。我倚着石桥栏杆,从莲叶上移回目光,手上继续专注地编着一条淡青色的缨络。大公子闲时便会在院里舞剑,他舞剑的样子甚是俊逸风流。可惜他那把配剑上的穗子已经旧得褪掉了色泽。我日间无事,便想给大公子编一条新的剑穗。忽然有脚步声自远而近,我抬眼望去,却见几个宫中太监服饰的人,一路自前门迤逦去往正厅。我心里微怔,有种不好的预感压上心头,似是风雨欲来前沉甸甸的乌云。四处望望无人,我放轻了步子趋近前厅,在一扇紧闭的窗外凝神倾听。“圣旨到!明珠,纳兰成德,接旨!”一个太监尖声道。老爷沉厚的声音谦恭有礼:“小儿现下不在家,公公您看……”“那明大人接旨也是一样。”太监笑道。只听见厅内众人齐齐跪倒在地。“臣明珠,恭聆皇上圣谕。”那太监清咳了一声,随后大声宣读:“明珠子纳兰成德,年二十岁。人品端秀,才华出众,堪称大清才俊之典范。念其父明珠于朝廷功高劳苦,加之已适婚龄,特赐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卢温为妻,赐淑人封号,于下月初六完婚。钦此。”皇上……给公子……赐婚?像是被一记闷雷当头劈中,我足足有半晌回不过神来,楞楞地定在原地。“明大人,还不快接旨谢恩?”太监讨好般笑道。老爷语气平稳,却透着掩不住的欢欣:“臣代小儿成德,谢皇上恩典。”“咱家这里先给大人贺喜了。万岁爷登基以来恩及四海,但这御赐婚典,可还数头一遭。以令公子的人品,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公公过誉了!小儿济济无名之辈,皇上如此看重,下官实在受宠若惊。公公快请上座!”顿了一顿,老爷扬声吩咐道,“来人,给几位公公奉上上等的雨前龙井!”。前厅里众人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我无心去听,只拖着沉重的步子,昏昏噩噩沿路往回走去。我不敢想象,待会儿公子从外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会是怎样情景。还有映雪姑娘……是啊!公子心心念念都是映雪姑娘,以他的性子,定不会接受这个婚姻。可是圣旨难违,即便以老爷在朝中的地位,怕也是不敢对皇命说上半个“不”字的吧?更何况……听老爷方才的语气,倒是有十二分的欢喜……这般情形,该怎么办才好呢?我在屋里坐立不安了好一会儿,茶水斟了忘记喝,针线拿了复又搁下……一直过了两柱香时间,眼见得天边落日西沉,余辉映了满山苍翠皆成金红,还不见公子回来的身影。我终是在屋里待不住,便起身想去大门口候着。谁知刚走近偏厅,便听得“砰”的一声脆响,瓷杯被摔在地上粉碎四溅。“你……你再说一遍试试看!”老爷盛怒的喝骂如同万钧雷霆。我心底大叫不好,几步跑过去,果然见大公子跪在地上,肩背挺得笔直。“儿子不愿意娶那位卢家小姐。”大公子语气坚决,却有些儿微颤。“皇上谕旨,岂是你一句不愿意就可罢休的?再说,皇上深恩厚泽,御赐姻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儿子……早有意中之人,此生不作他想。再者,儿子与卢家小姐素昧谋面,也不想误人误己。”老爷已然气得脸色发白,一只手指着低头跪在地上的大公子,只是不住的颤抖:“荒唐,荒唐!一派胡言!”大太太见状忙上前劝道:“老爷当心别气坏了身子。冬郎到底是年轻气盛,还不懂事,不是存心顶撞老爷。”又向大公子递了个眼色,“冬郎,还不快向你阿玛认个错儿?”大公子只是抬起头直视着老爷:“还望阿玛能上奏请求皇上收回旨意。否则……”他一字一顿地道,“儿子,宁死,也不愿相从!”“你给我住口!”老爷已是气极,顺手抓起桌上的茶壶,朝着大公子扔了过去。大公子却也不闪不躲,硬生生受了一记,瓷器擦破了额角一大块。我不禁低低一声惊呼。“老爷!”大太太只吓得肝胆俱碎,忙上前扶起大公子,察看他额上的伤势。“伤得怎么样?痛不痛啊冬郎?”“成哥儿,你就服个软,别和老爷较劲了。这般的门当户对金玉良缘,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的呢!你又何苦……”自小抚养大公子长大的乳娘孙mama在一旁唉声叹道,一双混浊的眼里泪光隐隐闪动。大公子却是抿紧了唇一言不发,任由殷红的血自额上伤口渗出,一滴滴淌在素净的白衣上,像是茫茫雪地里几点孤傲的红梅。长长叹了一口气,老爷沉声令道:“给我去祖宗牌位面前跪着,等你想通了再出来!阿全,给我看紧了他,一步也不许他踏出祠堂!”“是,老爷。”全叔低头应道。“老爷,冬郎他年纪尚轻,开导开导就是了,犯不着……”大太太连忙求情。老爷却是再也不看公子一眼,冷哼一声,负手离开偏厅。我站在门外,看着公子倔强的背影,心竟疼得,像是要揪起来。深夜,月正中天。清冷孤光映着屋上琉璃瓦片,泛出微寒的光泽。我悄悄提了一盏灯笼往祠堂走去,一路上夜阑人静,只有摇曳的树枝在风里传来“娑娑”的轻响。到得祠堂门口,却见高高的两扇大门上,挂了一只巨大的铜锁。我侧耳听了听,里头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