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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大个子虽是不解,还是接过长鞭收了起来。碰触作为本体的千火炼令他感到微微的刺痛,而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一个人出去我不太放心,而且……”他故意顿了顿:“他一个人去的话看到什么想要的东西也没法买啊。”三言两语送走了兴致勃勃的商无影和“随行”,胧祯在应节的蓝色灯笼下长长舒了口气走回房间里。胡白给他们准备的宅子里景致倒是有些雅趣,园子里小桥流水凉亭竹椅,只可惜并不适合这乍暖还寒的春季。造这屋子的人显然也动了脑筋。卧房一侧是个半开放的侧厅,三面都建成临水的回廊,纱幔代替门扉垂在廊下,随着晚风轻抚。并不大的空间里只放着木榻矮几,角落里还有个在春夜取暖的小炉。胧祯走进来就坐到榻上,层层软垫和柔软的兽毛毯子触感极好,让他再次发出舒适的叹息。“很累?”宅子里的下人没有被允许接近贵客所住的园子,因此是迟钦将热茶端了进来。“是啊……在京城玩了这些日子,怎么觉得比之前在魔幻天里还累……”胧祯一手按着脖子后方仰起头:“难道是我真的年纪大了?”后面这句完全是开玩笑的语气。迟钦沉默地将茶水放在矮几上,并没有接话。事实上,他觉得胧祯这些天来在京城“游玩”的态度,远比他们面临生死危机之时还要认真。他很努力的在“游玩”,努力地让自己像个寻常游客一样在这繁华大城中马不停蹄地到处跑……努力地表现出轻松愉快的心情。他实在太“努力”,很难不叫人产生疑惑。“累就早些休息。”说出这话的莫劫闪身绕到了榻边,矮身替胧祯脱了脚上的鞋,将他两条腿抬到榻上:“玩够了就……”“回去?”胧祯把微冷的脚塞进兽毛毯子里摩擦了两下,勾了勾嘴角。“你来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是么?”他指的是给元皓阳父亲送信的事。“是啊,但是……”将热茶捧在手里,他往后靠了靠。就这样离开真的好吗?时隔多年再次来到这里,即使他之前如何百般不愿,但来了之后……什么都不做,真的好吗?想到这里却又忍不住低头苦笑——什么都不做……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事到如今……“其实我之前一直忘记问你。”迟钦忽然开口,那语气听起来像是刻意显得轻松。“啊?”“卓勒铭方为什么可以碰千火炼?”自从知道那个蛮人汉子的真实身份之后,迟钦一直觉得他和自己差不多都是器物之灵。但自己根本无法触碰作为本体存在的白猿法剑,卓勒铭方却可以将千火炼当武器使用?“是因为他曾经以为自己就是那个蛮人将军本人的关系?”总觉得说起来很牵强。“哦,我没说过么?之前是因为他能用千火炼的确和没有身为器灵的自觉有关,不过那不是重点。最主要的,也是他和你最大的区别是……他并非和你一样经过千百上万年的修行。他能显出人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依靠他的机缘,有了化形的核心。”“核心?”“恩,就是……”说到这里胧祯忽然顿了顿,喝了口茶抓抓下巴,有些不自在:“……那个名叫‘卓勒铭方’的蛮人的遗骨。”“…………”就算并非天人,迟钦也觉得这事听起来实在很别扭。“我记得之前在他的故乡,那堆落在地上的枯骨……”不是被胧祯就地埋了?“我找了一些能用的骨头留下来,做成了千火炼上现在那个坠子。”说到这里胧祯又笑笑:“其实这也没什么吧?提倡‘尊重遗体’‘入土为安’之类言辞的不过是那些迂腐的天民,而即使是他们,不也是在用着各种‘枯物’所做成的器物和精巧?”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之前曾和天人灵使一同相处过许多年的迟钦总觉得鱼骨兽骨、甚至妖骨与人骨都是不同的概念。“你要用众生不等,生有高下的论点来质疑的话……龙还是天界最高贵和古老的生物呢,即使上界仙人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蝼蚁。但龙骨不依旧被用来做成各种器物与兵刃?”胧祯笑了笑。看着迟钦陷入思索,他眯起眼睛:“这很容易想明白的,迟钦……你只是和天人相处太久了。”而自己……应该是与天人之外的相处太久了吧?夜风吹拂着廊下纱幔,底部的珠链缀着它轻轻摆动。远远能看到园子里湖边的灯盏,不是节庆的蓝色而是自然火光的颜色,在水面上拉出摇曳的光影。空气里有微微清香弥漫,那是来自大圣木的恩赐——那些飘落的花瓣所散发出来的。人们将这些每年春季在大圣木上生出、飘落、滋养大地的花朵称为“昙之华”,将之认为是天空中昙月光华的一部分。而当这清香与自己现在所在之地联系起来之后,胧祯很难不陷入到一种古怪的情绪中去。“迟钦呢?”直到捧着杯子的手有些僵硬,他才发现房间里少了个人。“他说要静修。”莫劫低沉的嗓音几乎融入夜风中。胧祯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然后才想起来他将白猿剑和外套一起放在卧房里了。“莫劫……”他叹息也似地叫着男人的名字,朝他伸出手。莫劫从他手中拿过杯子放去一边,转而握住了他的手掌,沉默不语。“我这两天……很奇怪吗?”一如所料的没有得到回答,他偏头笑笑:“我很努力的让自己不会显得太奇怪,可是好像不太成功——迟钦一定看出什么来了。”“你自己的感觉呢?”“我啊……我觉得很丢脸。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我实在不该将这种陈年旧事还记在心里。”他只是在心底的某个位置觉得来京城会有些别的收获。毕竟……这里也算是他的“故乡”吧?“你,想见他吗?”莫劫忽然直白地问出口。“我不知道……”他低下头去,另一只手却抓住了莫劫的前襟:“我曾经觉得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如今又觉得,我也许真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所以我……”感情太复杂,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只紧紧地抓住手中的衣料。紧得像是要将这些日子来的压抑全都发泄出去。不知过了多久,他直到感觉到暖炉熄灭的寒冷之后才渐渐回过神来,从不知何时搂住了他的莫劫怀里抬起头。“我想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