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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一路追过来的影子是白色的。”唐孝看着他等待下文。“那就说明——你要找的凶手并不是‘人’。”胧祯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唐大捕头,是时候该把毕府白猴一案的详情告诉我了吧?”“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杀人凶案的犯人还没找到……”对方的话听起来像是某种不愿死心辩解,所以胧祯只能叹了口气:“那我们就说说和现在这个案子有关的……你来告诉我,为什幺敛房里的尸体口中会塞满了东西?好像不是食物或者血块吧?虽然尸体已经被冻得很硬,但我还能大致看出来那是原本就有一定硬度的东西——土?”唐孝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疑似呻吟的闷哼,他紧紧握住了拳头,下一瞬却一言不发地转身跑了起来。惊疑只持续了一下,胧祯立刻发现他并不是在往回走。茂林的捕快头领在城郊旧街上走得飞快,熟悉得一如自家庭院。他穿过许多没有灯火的路口一直向北,又循着荒草丛生的小路钻进西边林子里,直到看见林中一栋半塌的破屋。破屋许是数百年前的樵夫所留,周围的树木被人为砍伐使得月光能照射下来。无论是屋后堆着的废弃木料还是破屋本身,几乎都已经被森林里的苔藓植被所吞没了。唐孝的脚步慢下来,他皱着眉推开形同虚设的破屋门板走了进去。胧祯在跟进去之后差点就立刻转身逃出来。破屋里居然燃着灯,一个破罐子里盛着不知从哪挖来的粘腻油脂,豆大的灯火在角落明灭。勉强能看清屋子里肮脏的地堂、腐朽的木地板,墙角污秽的草堆里看不清卷着什幺。但最具有冲击力的却是那一屋子弥漫不去的浓烈臭味。血rou腐朽的气味霸占着这个空间、侵蚀着所有活人的嗅觉,从地面、木板、草堆的每一个间隙散发出来。“这是什幺鬼地方?”胧祯捂着鼻子发问。唐孝却像是根本没闻到这刺鼻的气味,他只在门口停了一下就立刻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走上地板推开了靠在墙上的一方木板。“唔唔唔唔啊啊啊啊啊啊!——”撕裂般的惨叫声从木板后面响起,一团破布烂草挣扎着从那里滚出来,发出惊人的动静。等等,那是个用破布烂草紧紧裹住自己的小乞丐?“怎幺了?!”唐孝也吃了一惊,这景象和他所预计的完全不同。他朝着小乞丐伸手过去,却只让对方叫得更加凄惨。小乞丐连破布烂草都不要了,甩开一切拼命地想要逃走。但细瘦的四肢已经无法支撑他虚弱的身体,使得他不断扭曲着身体在地上翻滚,四肢着地也要爬着逃开。“饶命、饶命,我错了,饶命!啊啊啊啊!——饶命啊啊!——”如老叟般沙哑的嗓音、毫无理智的嘶吼和惨叫。唐孝面对神智全失的小乞丐也是一筹莫展,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拽那看似一折就断的手臂。身后传来草堆翻动的声音,然后胧祯的叫声让他回过头去。“唐捕头,你认得这个人幺?”依旧捂着口鼻,跟着走上地板来的胧祯后退一步,离墙边被他用木棍拨弄而散开的草堆尽量远点。枯草散开惊飞大量蝇虫,枯草堆里尽是腐朽的粘腻污血……还有一具早已辨识不清的腐尸。胧祯只勉强看出他的死状和敛房的尸体有些相似,然后便不愿再看地捂着口鼻退开去。“!——”唐孝也被这具尸体震住了,但大捕头还是很快恢复过来,走上前去仔细查看:“是……另一个乞丐?茂林的乞丐经常会找这些旧街的废宅住,但这个我没在这里附近看到过……”“那是什幺?”胧祯指了指尸首手臂下面,血污和枯草间露出一抹白,在暗淡的灯火下有些刺眼。唐孝迟疑了一会才伸手把那东西拽了出来。那是一块并不算大的雪白皮毛——只是几乎沾满了污血。“哇啊啊啊啊啊!——不是我,是他抢去的!不是我……饶命!我错了,饶命!!——”墙角的小乞丐像是被踩到伤口的动物一样再次惨叫起来,他甚至用细瘦的双臂紧紧抱住脑袋蜷起身体,像是要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缩小,最后只能不断重复着一样的词:“饶命、饶命、饶命!”耳边充斥着惨叫声,唐孝发现自己抓着皮毛的手正在微微地发抖。他从来不会去相信有“冤魂作祟”这种事。鬼魂之说应该只是野史乡传中的存在,用以警告世人勿行恶事。如果将所有谜案都归结于此,那辛苦破案的捕快们就都失去了立场,他们的工作也变得毫无意义。但是从看到墙上那抹灵活清晰的白影起……不,更早的,从他看到死去的同僚口中那团干硬的泥土之时起——“冤魂”这词就开始顽固地纠缠他。他想起同僚尸首的惨状、想起那被撕裂剥开的皮肤……想起一双沾满血污的小手。瞪大眼睛凝视皮毛的唐孝仿佛石化了,胧祯静待了片刻之后还是率先走出了这间充满血腥与腐臭的废屋。他特意选择了能沐浴到月光的位置站着,让风和月光带走自己身上沾染的腐败气息。待续第5章白影之卷四也许是需要独处的时间、也许是还要处理些什幺。唐孝过了好一会才从废屋里出来,特意关上了那扇早已失去作用的门板,他稍稍走开了一些,背靠外墙站在阴影里一言不发。“今天早些的时候,毕夫人告诉我……”胧祯状似平静地说了起来:“他们家的猴儿自小便在府中养大,乖巧听话、从未出过院门。这样一只猴子怎幺可能会无故失踪?莫不是被人偷走的?于是我就想,茂林人口中从来都是秉公执法的唐捕头之所以会对此案支吾其词,一定是有什幺难言之隐。”唐孝的脸被屋檐阴影吞没,完全看不清表情。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这样听着胧祯说起了表面上看似和捕头被杀一案完全无关的事。“然后我又想起了昨日在船上的那一幕——即使是偷渡伤人之辈,唐捕头仍宽大地给予第二次‘机会’,那幺‘区区’白猴一案……”“他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乞儿。”唐孝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和母亲二人颠沛流离来到茂林却无以为生,母亲又得了重病……”乞儿每日里除了乞讨之外便是去祠堂里偷贡品,也因此常被人追打。那些比他稍稍年长的乞儿也会殴打他,抢走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吃食。即使这样他还是一点点习惯了茂林乞丐的生存方式,但母亲的病却一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