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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陪你一起。”周子健眼睛还没有消肿,眼里的红色血丝很明显,神情略显疲惫,看来一晚上都没休息好。林绍这时才察觉,师叔也老了,再也不是那个背着他爬山,举着他摘树头果子的健壮青年了。他甚至有点后悔,应该早点告诉师叔,阻止他去追查这件事。他曾经听到过鹿山的人议论,说是师叔害了他家,也隐隐感觉到师叔这么多年一直过得愧疚。但师叔对他是真的好,他从来都未曾生过半分憎恨。“西京城我哪没去过,要你陪着干嘛。”说完,拿起小碟里的一颗冬枣,在柜台上百无聊赖地滚来滚去。“绍儿,我让大梁去张府把你母亲请过来,你见见她?”周子健合上账本,认真问道。“别,我还不想见呢。”林绍把那颗枣握进手心,漫不经心地回答。“梧桐巷往里走三家,张府......”“师叔,你让厨房好好炖那肘子,我出去转转就回来。”没等周子健说完,林绍就赶紧打断他,大步朝门口走去,背着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挺好的,不用管。周子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林绍在街头晃荡了一圈,路过捏面人的小摊,看到一排花花绿绿的小人中,有糖豆儿最爱的穆桂英,当下掏钱买了一个,想着回头让师叔带回去给那个小跟屁虫。付了钱,想了想又问摆摊的老人,会不会捏小动物。“猫儿狗儿都会捏呢,你要捏个什么呢?”老人笑呵呵地问他。“就捏个兔子吧,眼睛红红的那种。”林绍不知怎么的又想起叶筠,醉酒时眼睛红红的模样,跟兔子倒是挺像的,也不知道到时送他,他会不会喜欢。梧桐巷往里走三家,林绍停在张府的大门口,站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才绕到张府后头的街往回走。墙头突然抛出一个东西,直直正好往肩膀上砸去,林绍伸手一抓,是一个小姑娘们爱玩的毽子,颜色鲜亮好看。墙内一阵喧闹声,小姑娘声音清脆,指挥着:“把梯子给我扶好了,我看看掉哪去了。”不时,一抹红色的身影就压在墙头,小姑娘脸圆园有点面熟,刘海儿被汗水沾湿了几根,黏在额头上。见林绍拿着自己的毽子,高兴地叫起来:“大哥哥捡了我的毽子。”林绍看那小姑娘趴在墙头,倒是害怕她一不小心就摔了,忙说:“我给你扔过去吧?”哪知那小姑娘笑得更灿烂了,冲着他喊:“你等一下,我这就出来取,不要走啊。”说完,就看见风一般快速消失在墙头。原来那妇人怕她出去玩走丢了,只准她在家里玩,她便经常将毽子往墙外抛,然后趴到墙头看小丫头帮自己捡。平时这后街也没几个人走,今日突然见有人捡了自己的毽子,高兴坏了,忙爬下梯子就要自己去捡。林绍站在墙下,看着那扇门开了半边,然后露出一个小小脑袋,左右看了一下,对上林绍的视线后,笑眯眯地站直了身体,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小丫头走到林绍跟前,仰起脸对他说:“谢谢哥哥帮我捡了毽子。”林绍见他模样可爱,忍不住蹲下来,逗她:“那你要怎么谢我呢?”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既然哥哥帮我捡了最喜欢的东西,那么就另外送哥哥一个我最喜欢的东西吧。”“哦?你还有别的喜欢的东西。”林绍假装吃惊地问。小姑娘从腰上解下一个小小的荷包,里面装了两个小糖块,她用手心托住那荷包,说:“我只有两块糖,哥哥你选一个吧。你要是喜欢吃,都拿走也可以。”说完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荷包,把手举得高高的,一脸大气凛然。林绍看着那荷包,五彩祥云的花样,绣着平安喜乐四个字,他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被藏在他房间床底的小盒里。林绍摸了摸女孩的头顶,温声说道:“谢谢你啊,可是我不爱吃糖。”小女孩见他拒绝,有些着急:“很好吃的,真的,你吃一个吧。”说完不管不顾,捏起一块,就往林绍嘴里送。甘甜一下子在舌尖化开,桂花的清香漾了满嘴。林绍的眼睛眯了眯,桂花糖的香味他记得,他家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每逢开花,母亲总是摘下一些桂花,给他做桂花糖吃。妇人走出大门来寻女儿时,正好看见小姑娘往一个青年男子嘴里塞糖。那青年脸庞线条刚毅,剑眉直入鬓角,和林二年轻时相似极了,只是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淡化了所有凌厉,看起来有着和林二截然不同的温和气质。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两个面人,让女儿选,女儿毫不犹豫指了那红眼的小兔子。略微迟疑了一下,林绍还是递给了她,站起来就要和她告别。女孩儿拉住他的衣角,稚声稚气说道:“我给你糖块,你送我小兔子,母亲说,这叫投桃报李,是说我们关系非常亲切,会经常来往。”林绍听了这话,更是忍不住笑意,点头说是。“绍儿?”妇人走过来,轻声叫了一声。林绍直起腰来,看着眼前的妇人。妇人的眉眼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温温婉婉像江南女子,眼角稀疏几根皱纹,昭示着岁月流逝的痕迹。她看向林绍的目光复杂,激动懊悔愧疚交织在一起。“娘,这是哥哥给我的小兔子。”小姑娘看到妇人,举着小兔子给她看。妇人敷衍地点点头,又将目光落在林绍身上。林绍对着妇人笑了笑,说道:“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师父师叔对我也特别好,过几天我就要和师父回去了,以后可能不经常来西京,您以后多多保重。”来时的的路上,他有想过要问,当年她是怎么逃脱的?这些年她去哪了?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不回来看看他呢?是不知道他在鹿山么?但他看到妇人保养得当,衣着装饰精致,便知她生活富足,那些问题一句也没有问出口,而是将自己十来年的生活压成一句话,告诉她自己过得很好。夫人错愕,没想到多年未见的儿子,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在和她告别,要她多保重。而她却如同被禁锢在了原地,不能开口,他嘴上说自己过得很好,却仍想问他是否受过委屈?但毕竟当初是她选择了离开,这时便没有资格去要他留下来,去听她絮絮叨叨闲话那些过往。妇人牵过小姑娘的手,看着林绍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林绍走过巷口拐角时,回头看了一眼,妇人蹲下身,正用帕子给小姑娘擦脸。他还能记得,自己那么大的时候,在家中的小院子里,拿着一个小木棒,比划着跟着父亲练剑。玩得满头大汗,母亲也是那样蹲下身,嘴角噙着笑,用帕子拭去他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