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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连咀嚼都忘了,只晓得往嘴里塞。吃着吃着他却突然顿住了,李泱还以为他是噎食,没想到那孩子嗫嚅道:“我能再要一个带走吗?”魏广摇头道:“你这孩子…”男孩听了这话又低下了头,捏着胡饼不动了。李泱失笑,道:“可以,你先吃罢。”得了李泱的承诺,那孩子才又把剩下的半个饼子吞进了肚子。“你要一个饼子带走,那吃完了那个饼子,你怎么办?”男孩摇了摇头:“这饼子我想带回去给我阿爷吃,他生着病饿了很久了。”李泱蹙了蹙眉,问道:“官府早已发放过赈灾的粮食,怎的你家没有?”这话虽是在问小孩,可魏广却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道:“殿下,赈灾的粮食早已下放完毕,我也不知这孩子家为何没有。”李泱微微侧头斜了魏广一眼:“我没问你。”男孩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我跟阿爷住在山脚下,平日里都靠上山打猎换些粮食,后来蝗虫来了,山上的猎物都被附近的村民打完了。”原来是住在离群索居之处,怪不得粮食未曾分发到他们家,魏广擦了把汗,问道:“你家除了你阿爷,还有别的大人吗?你爹呢?”“我爹死了,娘也嫁人了。”家中既无壮年男子,又无主妇,老人又病了,连个张罗的人都没有,怪不得这孩子要四处觅食。李泱应承那孩子,稍候会将粮食送到他家,又遣了两个侍卫送男孩回去。这附近的村民已有不少人都逃荒去了,分发赈灾粮的小吏也不一定在会此地上心,更逞论走去相距甚远的山脚下发粮。几人走后,李泱一言不发地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山,魏广忙作揖行礼道:“下官知罪,回去之后,下官必定立即派人送赈灾粮食到那孩子家中。也会告诫下属,决不让此类疏忽再次发生”李泱并未多加责怪,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道:“走吧,还要去谷熟县。”65(上)是夜。宫中已落了门钥,年轻的金吾卫们从金吾杖院内出发,沿着宫城内的夹道与横街开始了夜晚的执勤。石灯台内的火光将卫士们的身影拉的很长,整齐的步伐声响彻长街,透着稳妥的安定。游容走在最前面,他身为金吾卫中郎将,本不必亲自巡逻,可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因为对他而言,他不仅守卫着皇城,更是守卫着他的长姊。皇帝近来身子一直不太爽利,也甚少招幸哪位妃嫔,但九月初三是孙贵妃的生辰,皇帝便宿在了拾翠殿。如今太子虽受皇帝的猜忌,可孙贵妃仍是储君的生母,皇帝也不会不给她这份面子。往年孙贵妃的生辰总是大cao大办,规制上虽不及皇后,但排场也是极大,总要人热闹上好几天。眼下的形势,太子已是失宠于皇帝,连易储之说都是甚嚣尘上,孙贵妃不得不收敛几分,只受了自己宫里人的拜贺。与此同时,禁苑官邸内的范俨坐立难安,与孙世辉约定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依照原计划,一支五十人的小队通过范俨的带领进入了重玄门,伺机奇袭驻守重玄门的守卫。重兵直接杀入宫门动静太大,易打草惊蛇,因此孙世辉才先派遣一队精悍士兵,换掉原有的守门卫士,而下一次换班在子时前后,那时他们早已杀入大明宫了。白天风景秀丽的禁苑在漆黑的夜晚中显得幽暗,树木繁茂处甚至有几分阴森。为求自然雅致,园中几处还养着鹿、猞猁等野兽,这些活物的叫声回荡在杳无人烟的禁苑之中,更是叫人胆寒。急行军的脚步声簌簌作响,盔甲与蹄铁发出冰冷的声音,寒光微闪,惊走了树丛间的幼鹿。孙光平日里虽是个纨绔子弟,可今日非同寻常,余生的权势富贵都寄托在此夜了,孙光主动请缨为先锋。掌管禁苑的范俨早已在掌控之中,孙世辉便也放心儿子去打头阵。禁苑高大的宫门先开了一条供两人通过的缝隙,孙光带人先行进入,他左手紧紧地按在刀柄之上,神情紧绷。范俨已在南门前等候,见孙光来了,他夺过随从手中的宫灯,亲自上前,道:“孙小将军,里面已···已经妥了,孙将军到了吗?”他说话有些结巴,孙光鄙夷地看了范俨一眼,只当他是慌张,道:“父亲与大批人马就在后头,我先来问你重玄门是否已准备稳妥?”范俨忙点头道:“一切顺利。”孙光不悦地望着那道宫门:“再将门开大些,后方人数众多,如此小的入口得走到什么时候去!”“快,将门全开!”随从得了命令,立即匆匆跑了进去。范俨又陪笑道:“如今我也算是功成了,等下两军交起手来,这禁苑官邸难免嘈杂,我父亲虽为武将,但我未能子承父业,更不似小将军这般勇猛,站在这里也不过是碍手碍脚罢了…”孙光白了眼范俨,心中愈发看不起他,不屑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此时范俨的任务已了,他在与不在并无差别。范俨如蒙大赦,这个地方他是待不住了,太子也许胜不了驻卫,可杀他范俨仍是绰绰有余,一旦战败说不定立即就拿他出气,一刀下去便将他给结果了。孙光所带领的一众人顺利地进入了禁苑的南门,重玄门已近在眼前。宫门高大巍峨,孙光身边一名手持锦旗的士兵熟练地打起旗语,不一会儿,城楼上一人也立刻挥舞一面旗子应和着他的动作。孙光大喜,迫不及待地命令身边的骑兵:“快回去通知太子,重玄门已在掌握之中!只待太子亲率大军,杀入宫中。”他们准备得当,又有王象麾下的万骑相助,只要能在驻防的禁军赶到之前杀入玄武门,那不必等到天亮,太子便能登基称帝。而今夜王象宴请万骑诸位将领,一众人都在他家醉的不省人事,禁军群龙无首,必定混乱,等他们集结成军,太子早已成事。隐隐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孙光兴奋地调转方向亲自去迎接太子。方才站在重玄门上打旗语的那名士兵放下手中的旗帜,回过头去看站在他身后的人,他的腰上抵着一把刀,凶器凛冽的寒气透过衣料钻进他的肌肤之中,冷得只想让人打寒颤。不同于战场上残酷痛快的一刀,这种威胁更像细碎的折磨。但他看的并不是拿刀抵着他的那人,而是站的稍远些的一人。那人一袭白袍,并玉銙带象牙簪,与此时此地千钧一发的氛围格格不如,好似是从夜宴间隙出来醒酒,只不过是走错地方罢了。他站在城墙的另一侧,抬手轻挥,方才挥旗的士兵便被带了下去。那士兵如释重负,急切地迈下台阶,就在快要走下城楼时,他只觉得腹中一凉,接着温热的鲜血就浸透他的衣服,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他便直直地倒向了石阶上的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