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同僚之情
你带刘辩回崇德宫更衣,回来时濯龙池鼓乐缭绕,已然是酒过三巡的时间,席间推杯换盏,无比热闹。 绕过人群寻到静处,青衣人影在屏风后如孤松独坐,端雅含蓄。 “太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你虚倚着雕花屏风看了半晌,微笑向他走过去。 袁基闻言举杯的手一顿,向你抬眸看过来,“殿下回来了。” 他放下酒盏,手往青色大袖中藏起,袖手正坐,唇上带着一丝水光。 “是,方才陛下被酒液污了衣袍,我送陛下回崇德宫更衣休息了,” 你解释了离席的原因,随手接了旁边宫女奉上的酒卮,你以袖遮面一饮而尽,放回盘中。 一转头,就见袁基那双温雅的眼眸正一错不错地望着你。 你见状,屈身同他搭话:“太仆何时出宫?你今夜似乎很有酒兴,是待晚宴后再走吗?绣衣楼有事,我要先走一步了。” 袁基闻言立即提腕站起身,他繁复重叠的袖袍迤逦,和你垂落的宫服衣角挨在一起。 珠玉环佩琅珰相碰,他的声音也温润悦耳:“袁府和绣衣楼同路,我同殿下一道,不知可行?” “好。”你们并立在一块,你嗅到浓重酒气,想是他这一夜被灌了不少,于是伸手扶了一把起身的袁基。 他却还站得挺稳当,神情自若地转头望着你,眼底一如既往的清明柔和。 你微讶地称赞他:“太仆真是海量。” 既是没醉,你自然也就顺势收回手。 不料自己的手臂一顿,袁基将你伸过去的手反扣在掌心,修长指节像细腻的白玉滑进你的指缝中,触手生凉,勾连得很紧。 你微惊了一跳,要挣,却没能脱开手。 你和袁太仆并不熟识,顶多不过你承过几次袁基的人情,然而也是有来有往的利益关联,私底下的交情不过寻常情面。 酒宴之上十指依附,这异常的亲密你觉得有些不妥了。 你抬眼问他:“太仆?” 袁基不知此举失礼一般,唇角如寻常一般含着笑,语调温和从容:“袁基不胜酒力,望请殿下送我一程。” “这是自然。”你反着他的手腕用力:“呃,只是太仆可以先松手吗?” 袁基没有松手。 他默然垂下眼睫,似是你这亲王对他说了什么不客气的话,让他低着脸不敢说话。 你疑惑地打量他,却听他轻声道:“殿下,袁基头沉得厉害。” 喝多了啊,想是很难受的。 你理解了他的反常。 只是袁基将你的手捏得更紧了,连带你想和他隔出距离的身体都被他拉了回去,定在原地。 “请恕袁基失礼,殿下能否让在下扶一程?” 你望向一屏风之隔后,前来与宴的文官烂醉如泥地在案边歪歪斜斜倒了一大片。 广陵王和袁太仆在宫内当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你摇头道:“这不妥。” 拒绝半点都没有拖泥带水,袁基默了默,声音更加低落轻柔,婉转如水殿旁摇摇展翼的低光荷:“我和殿下不过同僚之情……是袁基逾越了。” 他越说,眉睫颤得越狠,连淡粉的嘴唇都抿了又抿。 牵手相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袁基执拗,你叹气:“……好吧。只当我们都醉了就是。” 于是你同他袍袖交错,十指相扣地上了马车。 车帘垂下,马车悠悠在宫道上行驶,你还没整理好复杂的衣摆坐稳当,那道素来沉稳的青色衣影忽然在车壁边踉跄一下。 你下意识去扶,却是自己的身体先失了平衡,被他拿住手腕,借着车厢的颠簸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