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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提出治水奇法的温舍人?”“正是,”齐昱伸长手臂将装了海泥的木匣子往温彦之面前一放,“温舍人,你试试此泥如何。”遥遥的,温彦之也闻见那木匣子中,传来一丝酸臭味,像是某种鱼坏在了里头。温彦之面无表情地看向齐昱,齐昱也老神在在地望了回来,眉眼还带笑:“快试试,别拘礼。”温彦之:“……”微臣的神情,像是拘礼吗?这是为了昨日实录之事,在记仇?温彦之垂首瞧那木匣子,好奇心终于大过对脏物的抗拒,他还是伸出了玉葱似的手指,将那海泥扯下一坨,把玩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捏出个小兔子,活灵活现的,又改捏了一个泥人。这泥巴是比黄泥的塑力更强,且不会立马凝住,过去很久亦能改变姿态,很适用于筑模使用,能节省不少材料。齐昱点点头,看着温彦之摆在桌上的那枚泥人,道:“皇弟瞧着合适,便办下去罢,朕觉着这泥挺好。”正此时,却见黄门侍郎拿着个火漆的文书急急惶惶地奔了进来:“禀皇上,西北加急!”文书经由周福递到齐昱手中,齐昱一把扯下火漆,翻开一扫视,长眉当即皱起——数日前,戍边军中出了细作,导致殊狼国贼寇突袭玉翀关,劫掠了西北最为富庶的昌宁城,城中富户举家罹难,百姓死伤数千人。上将军赵黎带领戍边军与敌顽战,已然大破敌军,如若皇上同意,他们可以直取殊狼国都城。靖王见此情景,连忙垂眼拱手道:“既如此,臣弟先行告退。”便退出殿外去了。齐昱英挺眉心结如山川,狠狠将手里的文书摔在御案上,“宣温久龄!”第18章【毒瘤啊毒瘤】殊狼国,是颗毒瘤啊毒瘤。温久龄一边走在通往御书房的宫道上一边想,脑海中思绪纷飞,全是历年与殊狼国邦交之中的鸡飞狗跳之事。难怪今上气愤!根本是个视邦交为儿戏的蛮夷!每每两国修好的文书前脚刚刚送去,殊狼国边境军后脚就能跟着到停战地附近“随意逛逛”,顺便还捎带抢掠几个村子,掳走几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气得戍边军赵黎牙痒痒。然,我朝泱泱大国,哪里能无视邦交文书而与其开战?每次都是殊狼国象征性致歉,随意处置几个军官,便不了了之!温久龄也是脑袋疼,若不是仗了有铁矿与战马,殊狼国那厮哪能横行这许多年?不说我朝,殊狼国早年悔了高丽王子一桩婚事,后来还经常向高丽索要茶叶与布匹,老高丽国君真是恨不得杀将过去,若非看着他们屁股底下坐着铁矿、手里拉着战马,邦交的巨船早就沉了。早在赵黎将军的父辈赵威将军时,殊狼国亦是日日在边境喊打喊杀,虽则先皇不允戍边军与殊狼国发生冲突,然有一回真把赵威将军惹毛了,赵威将军便带着八千铁骑一路攻克殊狼国重镇,先皇十二道金牌招兵回朝,赵威将军只讲了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竟直直打到殊狼国都城边上的十里驿亭才停下,仿若传闻殊狼国君当时已在大金宫里吓尿了裤子。其后,迫于赵威将军雄风,殊狼国军是万万不敢再开玩笑,这状况一直持续到两年前赵威将军病逝,儿子赵黎在众将之中脱颖而出,军功卓著,又很是忠心,便由今上指派去统领了戍边军。于是殊狼国觉得,他们的好日子又来了,近年来便时常捡漏子在边境混迹,时不时勾搭些商贩走私,抑或欺负个把姑娘家,都是常事,戍边军将他们教训一顿又一顿,也不知收敛,此次竟和细作勾搭,将边境最富裕的昌宁城抢掠一空,数门富户举家罹难,城池一片狼藉。赵小将军赵黎气炸了,立时带了精锐五千人,将那两千骑兵尽数歼灭,俘虏了敌军将领,只打算效仿父亲,杀到殊狼国都城门口,把几个土匪将领杀给殊狼国君看看新鲜。可是不行啊!温久龄已经叹了好几日的气,现在并非复仇心切的时候啊!否则今上断然不会叫他温久龄前去御书房听旨了!西北三省大旱方歇,淮南水患频发急需赈灾抚民,南北数条官道正在修缮、新造,处处都需要钱!单说戍边军能在边境驻扎,那每一天烧的也是银子,而银子从何而来?还不是举朝百姓的民生所出。现今淮南水患一发,税银更少,国库干瘪矣。虽然鸿胪寺才从回鹘一行身上压榨了不少礼钱,可也只能解解小渴,哪里耐得住战事折腾?不花钱已经感天谢地,万万不能增多军饷了。昌宁百姓死得何其叫人愤然,我朝早已恨不得将殊狼国食心剥皮,但朝廷此时并不能复仇,因为我朝需要的不是一个蛮国,而是钱啊。钱啊钱,命相连。你是报死者,还是救活人?恨啊,恨!眼见御书房已至,温久龄心里百爪在挠。黄门侍郎小心提醒了句:“温大人便进去罢,需得留神些。”估摸着今上心情是不怎么好了。温久龄点点头谢过,恭恭敬敬垂首进殿去,内心忐忑地伏下去:“臣温久龄,给皇上请安。”上面却静悄悄的。……莫非还气着?温久龄却也是正襟跪着,不敢抬头。却听上头幽幽传来一声:“……父亲。”温久龄心里登时打鼓:在殿上叫为父,太不合礼数!老幺你快快住嘴。温彦之跪坐在堂上的矮几后,静静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父亲:“父亲,今上……不在殿中,您……”您跪儿子,儿子实则很折寿。“嗯?”温久龄连忙抬起头,果然见堂上御案之后空空如也,可这跪下了没有皇命有不能站起来,便自认吃亏地问儿子:“皇上呢?”温彦之道:“皇上方才说,要去里间寻个东西交给父亲。”温久龄闻言,眼睛一转,捋了捋胡须。少时,齐昱从里间的云月绣荷屏风后转了出来,手上拿了个金丝镶翠的盒子。温久龄连忙垂首:“臣温久龄——”“免了,”齐昱摆摆手,敛了袍子坐在御案后,“温爱卿平身说话。”温久龄谢恩站了起来,偷瞄一眼堂上,只见今上一脸云淡风轻的微笑,不过那双杏眸中却是真真黑风煞气。仿佛一片疾风骤雨,隐在风和日丽的天色里。齐昱忽然开口道:“温爱卿以为,殊狼国烦是不烦?”“……?”温久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来愣住了——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