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圣诞节

    大学期间，沈念曦每天按部就班的学习，练习声乐，除此之外，便是去世界各地参加比赛。当然，闲暇之余，也会与几位好友相邀，一起游玩、旅行。时间就这么平平无奇的过着。

    林曦原本按照先前规划的那样，在费城陪女儿读书的。但女儿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亲自照顾，至少林曦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也闲不住，一开始在家研究经济、分析市场趋势，而后整日跟人打电话聊这些，最后索性付诸行动，跑去了华尔街。

    对此，沈念曦并不意外，她这位母亲，生性好强，行事向来是雷厉风行。

    从学校出来，已至黄昏，沈念曦背着琴踽踽而行，排队买冰淇淋时，见身后的一个父亲正抱着他两岁的女儿，她霎时感到心酸。好久没看到沈以安，她想他了。

    明明说好的，会陪着自己，可这一年多，他几乎没有来看她，说是工作很忙。而她只有在假期，才能回国去找他，他们见面的次数很少。距离上次在一起时，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沈念曦满是低落的回到了住处，打开门，只见一个温暖而熟悉的背影，她飞速奔去，紧紧的拥住了他。

    “爸爸！”

    须臾，沈以安转过身，与女儿一起坐下。

    沈念曦扑入父亲的怀中，声音含了几分委屈：“你怎么一直都不来看我？”

    沈以安目光温和慈爱的看着女儿，他仔细端详着她，连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也不放过。还是那么美，只是瘦了。

    他微衔笑意，温柔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又在她的额间轻轻印上一个吻。而后再也抑制不住心间的思念，牢牢拥住他的孩子。

    “爸爸也想你。”微微颤抖的话音，饱含着克制隐忍的情感。一时间，热泪盈眶无法止住，他悄然拭去眼角的湿润。

    父女相拥了许久，情绪平稳之后，沈以安满是关怀的问起女儿近况，沈念曦乖巧认真的一一作答。说得尽兴之时，她牵着父亲的手起身，带他看自己这一年多来获得的奖项。

    少女微扬起头，兴高采烈，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的经历。沈以安一边凝神细听，时不时认可的点点头。女儿说话时的神情，像一个表现好，想要得到奖励的孩子。

    他低眸微笑，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即使内心清楚自己孩子的实力，但作为家长，仍会不自觉生出自豪感，为孩子而感到欣慰。

    “曦曦，看到你能不断的成长，我很高兴。”他沉静平和，笑容温朗如月。

    “爸爸。”得到父亲的肯定，沈念曦无比开心，又往他怀里靠，十分黏人。

    沈以安伸出手，温柔的抚上女儿稚嫩的脸，满是宠溺。小姑娘清眸明亮，蹭了蹭父亲的手，感受着那掌心的温暖与关爱。

    相依偎了片刻，沈以安与女儿回到客厅坐下。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之前明明答应好的。”沈念曦怨念般的看向父亲。想起这一年多来的失约，她就感到十分委屈和心酸。

    他沉静垂眸，目色温润如碧水。复杂的心绪间，萦绕万般无奈与纠结。

    女儿从小生长在他的羽翼庇护之下，完全未曾以一个独立的个体面对这世界。长于温室之中，与久经历练、战胜过风霜雨雪时，眼中所看到的风景是不一样的，二者的心境也迥然不同。

    如今她成年了，已满十八岁，去到大学学习，第一次尝试走出他的羽翼之下独立生活，这是属于她人生的起始与开端。

    作为父亲，他不愿自己的孩子为情所困，束手束脚，也不忍她这一生的爱只能游离于世俗之外。因此，他在给她选择，选择何种人生，选择未来将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可作为爱人，他又有着感情的自私和占有欲，当真正直面她眼中多了旁人时，却不由自主，愈发感到心神不定，坐立难安，于是反复无常。

    沈以安将“失约”原委一一解释，耐心说予她听。

    沈念曦听了，静默的倚于父亲肩上，一言不发，她感到有些闷闷不乐。

    察觉到女儿似有无尽的怨念，沈以安长叹一声，抱她在怀，他温柔的凝视她明亮的清眸，目光尽是慈爱和宠溺：

    “你是个好孩子，爸爸爱你！可爸爸不能永远陪在你身边。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人和事值得你去爱。”

    他停顿了一下，仍仔细端详着她，望眼欲穿，仿佛要将她的面容深深地铭刻于心：

    “对我来说，和你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是如此的弥足珍贵。于情于理，也是我，因一己之私，一时之欲念，无视伦常纲纪，违逆了做父亲的本分。”

    “你还小，若有想做的事，就勇敢去做，爸爸始终站在你身后，全力以赴的支持你。但你要记住，永远不能为任何人放弃你的志向，停下你的脚步。”

    “在你来到这个世上之前，我先见过二十余年的日升月落、四季更迭，将来，也必定先你而去。总有一日，你要学会独自立身处世。”

    “爸爸，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听到最后一句话，沈念曦瞬间泪眼盈盈，泫然欲泣，顿时紧紧搂住父亲的腰，生怕他离去。

    彼时温情的一刻，沈以安亦有所动容，他揽过女儿的肩，欣慰而不自知，伸手轻柔的为她拭去泪水。忽又想起，来之前林曦说的那番话，心中只觉甜蜜而苦涩。

    他压抑住心间起伏，使自己镇静下来，缓了缓容色，郑重其事的想教她如何识人：“曦曦，倘若你要识别一个人，绝不能只看表层。那些所展现出来的光鲜亮丽，往往更具有迷惑性。‘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女儿从小母爱缺乏，他尽己所能，想给予她完整的家庭温暖，于是同时承担了一些母亲的职分，不免是宠溺了些，才养得如今这般娇气，但无论如何，毕竟是他爱的孩子。

    若交予别人，哪怕那人再好，也不放心。

    沈念曦听得茫然不知所措，她冷静下来，联想起前几天林曦发来的几份相亲对象的资料，许是令他误会了。

    “爸爸，你……是不是吃醋了？”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父亲。

    此刻，即使装作淡然，但他的神情却出卖了自己。

    霎时，沈念曦恍然大悟，连忙解释澄清：“mama是想为我介绍对象，但我已经跟她说了，我不喜欢！你看……”她拿出手机，打开完整聊天记录，将屏幕举在他面前。

    沈以安默然垂首，感到有些难以为情。虽然他本意并非如此，但仍不免暗自庆幸。

    沈念曦又顺势坐到了父亲腿上，开始言归正传，针对他这一年多来，擅自做主远离自己一事，缕析条分的责备他：

    “爸爸，我是你的女儿，你应该考虑我的感受，尊重我的想法！而不是只要你觉得合适，想着为我好，就将你的认知和普世价值观强加于我的个人意志之上，这样做是不对的！”

    她双手搂住他脖颈，使他靠近一些，一字一句的说道：“以后不许再这样做了，永远不许离开我，明白吗？”

    “是。”沈以安认真接受女儿的批评。他想，他再也不会离开她了。

    “我只喜欢你。”她星眸半睐，开心的笑了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以示安慰。

    父女二人相拥许久，沈念曦忽然想起什么，她从他怀中起身，缓缓抬眸，轻声提醒道：“爸爸，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他问。

    沈念曦面颊微红，附于他耳边，赧然低语：“我想和爸爸zuoai。”

    沈以安温和浅笑，心领神会，吻上少女柔软清甜的唇瓣……

    ……

    圣诞前夕，窗外静静地下着小雪，临窗摆放着一棵流光溢彩、璀璨绚丽的圣诞树，树下堆放了各式各样的精美礼物盒。星星灯一闪一闪，耳边隐隐传来欢乐的圣诞颂歌，今年的圣诞节，好像格外温馨。

    沈念曦披着一块毛毯，坐在沙发上，壁炉里的火光跃动，屋内温暖而舒适。

    此时，沈以安正全神贯注的装饰着圣诞花环。

    “爸爸，我来帮你。”她准备起身，也想参与其中。谁知才走了一步，双腿就又有些发软，难以站稳，立刻跌坐回沙发上了。

    听到动静，沈以安微微回头，他神色有些尴尬，含糊不明的嘱咐道：“你乖乖坐好。”

    一瞬间，沈念曦双颊绯红，她迅速用毛毯盖住脸，恨不得整个人隐藏其中。

    回想起昨晚，她不知轻重的勾着他沉沦，做了一次又一次，醒来时已是下午。由于欢爱太过激烈，所以才走不动路了。

    茶几上摆着一束美丽的鲜花，还有咖啡、牛奶和精致的点心。

    “曦曦。”

    装饰完圣诞花环之后，沈以安坐于女儿一旁，正想问她饿不饿，却被她打断。

    沈念曦随意放下毛毯，蹙眉抱怨道：“都怪爸爸你！”

    他目光暧昧的注视着她，白净柔嫩的颈间还留着他的印记，语气平和温润的问道：“昨晚是谁一直说想要的？”

    沈念曦赧然不语，他细心的整理好毛毯，重新披在女儿身上，又拿起一块蛋糕，“饿不饿？”

    她对着蛋糕摇了摇头，“我想吃零食。”

    “好，爸爸喂你。”沈以安打开一包零食，体贴入微的喂她吃。

    窗外，雪纷纷扬扬，似乎下得更大了，松木枝条上凝着晶莹剔透的冰霜。月光笼罩，银霜满地，漫天轻盈的雪花缓缓飘落，给人一种浪漫的诗意之美。

    烛光摇曳，两人共披着一块毛毯，沈念曦靠在父亲的肩上，静静的欣赏眼前雪景。

    “爸爸，今年圣诞老人也会来送礼物吗？”她近乎呢喃的问。

    传说中，每年的圣诞节前夜，圣诞老人都会悄悄赠送给孩子们想要的礼物。孩童时期，她对圣诞老人的存在深信不疑。直到渐渐长大之后，才发现每年送礼物的人是爸爸。

    “会的。”沈以安肯定的答道。

    沈念曦依偎于父亲颈间，露出甜蜜而幸福的微笑。

    钟声响起，与爱人相守共度。

    今年的圣诞节，注定温暖而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