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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两给我,还能拿出去放个息钱。”“就是因为你不识字,我才不放心折算成现钱给你。一来,你若身上的银两太多,容易惹祸上身;二来,万一我爹甜言蜜语哄你几句,你怕是就巴巴地将银票尽数给他了。”徐南风又道:“我给你买处地,请个靠谱能干的人打理,每年你只要坐享其成便可,也没人能偷走骗走,我放心。”叶娘还是有些犹疑,对于她这般见识浅短的女人来说,家产再多,只有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金锞子才是真实的。徐南风便替她做了决定:“这回你得听我的,就这么定了。待我在纪王那边安定些了,再想办法将你从徐府接出去。”叶娘不识字,徐南风不能将注意事宜写在纸上,又怕母亲会犯糊涂,便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口述,直到叶娘连连点头说‘记住了’,这才作罢,打开门让守在门口的红儿去泡了杯润嗓的花茶。其实,纪王送来的彩礼还包括洛阳城郊的几处田产和房舍,徐南风将地契、房契握在手里,没有叫旁人瞧见。倒不是她小气,而是这些东西放在母亲手里,她着实不安心。将来如若她能扛过风浪,顺利和离,她便用这笔家产带着母亲归隐,从此不再过问红尘俗世。五月初,灿烂的初夏时节,徐南风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婚期。徐南风猜测,徐谓约莫已经对外宣称与她断绝关系了。因为徐府除了挂着几尺红绸喜布外,没有一个同僚上门贺喜,冷清得不像是一个即将风光嫁女的尚书府。倒是张氏那个跟着谢太傅修学的大儿子回来了。十三岁的少年,眉眼间有着徐谓年轻时的俊秀,言行谦恭有礼,谈吐气质不凡,倒是应了他的名字,徐谦。徐谦回房换了件衣裳,便独自去了西厢房,见到徐南风后先是一揖,用稍显稚嫩的声音道:“请南jiejie安。”当初徐宛茹母女处处刁难西厢房,整个府中只有徐谦敢为她们说句公道话,因此这个弟弟是整个徐府里,徐南风唯一不讨厌的人。“听闻南jiejie终于觅得良心,弟十分欢喜,匆忙之中也没备什么像样的礼物,只寻了几本古籍,不知南jiejie是否喜欢。”徐谦捧上一叠用蓝绸布包裹的书籍。徐南风道:“阿谦有心了。”少年面色沉稳,不苟言笑,但眼神却十分温和,有着与他爹娘、jiejie截然相反的清澈。他沉默了片刻,方试探道:“父亲与jiejie的事,弟略有耳闻。”他只开口说了一句,徐南风便知道他的意思了。她笑了声,语气有些漠然:“你是来给他做说客的?”“不是,jiejie误会了。”徐谦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袖中的十指蜷起又舒开,言辞中带着小心翼翼,“父亲的许多做法,弟并不赞同,也知道jiejie和叶姨娘受了委屈。但,父亲毕竟是长辈,弟无权指责,只恳求jiejie不要怨恨父亲。”徐南风没说话,只是笑得有些凉。徐谦站起身,又是深深一躬:“弟代父亲赔罪,也愿jiejie离开徐府后,能得一世荣宠安康。”这话倒说得好听。徐南风拍了拍徐谦的脑门,道:“你是捡来的孩子罢,品性到底随了谁?”徐谦想了想,说:“约莫是随了南jiejie。”徐南风绷不住想笑,听到院中传来叶娘和红儿说话的声音,便朝徐谦挥挥手道:“行了,赶紧走罢,待会我娘见了你,又要闹了。”徐谦点点头,转身出了门。片刻,叶娘大步跨了进来,气冲冲道:“那贱-人的儿子怎么来了,他说了什么?”“没什么,送了份贺礼来。”听到送了礼,叶娘满面的怒意消融了些许,她拆开桌上的蓝绸布包一看,见是几本破破烂烂的书,心中的火又腾地燃烧起来,冲到门口对着东厢房叉腰骂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好了,娘!”徐南风哭笑不得,和红儿一人架着一边,将叶娘强行拽回了屋中。徐南风叹道:“黄鼠狼给鸡拜年?骂谁是鸡呢?”叶娘一噎,面色涨得通红。徐南风劝她:“早说了让你搬出府去,眼睛清净,耳根也清净。”叶娘气呼呼道:“我不出府,不能便宜张氏那贱-人!我嫁给了你爹,他就该养我!”徐南风真是没脾气了。日子闹闹腾腾的过着,等到徐南风将田产一事安排妥当,很快便到了五月初九,那是她的婚期。天还未亮,空气中带着晨露的湿润气息,红烛染暖了贴着大红囍字的雕窗,徐南风便在红儿的伺候下起床沐浴更衣。她穿了雪白的中衣,端坐在铜镜面前,任由红儿用毛巾将她披散的长发一缕缕擦干,然后尽数盘在头顶,绾成漂亮的双刀髻,戴上纪王送来的华贵珠冠,墨色的鬓角旁点缀着钿钗,在烛火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她打开新置的妆奁,用细软的羊毛扑子细细地敷了粉,青黛轻描柳眉,额间一点嫣红的花钿,眼角连着两颊扫上淡淡的桃粉色,更衬得眉眼娇艳万分,巷中雄鸡三唱,她用指腹挑了赤红的胭脂,一点一点推抹在微张的唇上。“南姑娘,你今日好生漂亮啊,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女神仙似的。”红儿一边感叹着,一边给徐南风穿上嫣红的鸳鸯石榴裙。徐南风张开手臂,方便红儿给她系上腰带和银香囊。她望着铜镜中那个娇艳无双的美人,没由来感到一丝陌生。今日,她就要离开这座困厄了她十多年的宅子,奔赴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从一处水深火热中,跳往另一处波涛暗涌里。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刀剑,还是陷阱?徐南风深吸一口气,双手在宽大的袖袍中紧紧攥成拳头,漆黑的眸子在烛火中闪烁着清冷的光芒。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纤薄的晨光洒向大地,崭新的人生即将到来。就在这时,叶娘的哭啼声打破了西厢房的宁静。徐南风回头,见叶娘穿着一身艳红色的新衣冲进房来,跌坐在椅子上默默抹眼泪。“娘,又怎么了?”徐南风收敛起清冷的神色,拖着繁复的婚袍走到母亲身边,蹲下身安抚道,“今日是女儿大喜之日,不能掉眼泪的。”“南儿,为娘就你一个宝贝女儿,我想给你送亲,亲手将你交给纪王,这有错么!”叶娘哽声道,“方才你爹对我说,这样的大场面,我这个妾室是没资格露面的,还说让张氏那贱-人送你出阁。”徐南风简直无言。她从红儿手中接过软怕,替母亲拭干眼泪,温声道:“好了,莫哭莫哭,你是我亲娘,自然要你送我出阁的。”“可是你爹……”“不必管他,今日我出了这府门,便与他再无任何瓜葛。”